在胡志明市有条情人街又叫恋爱一条街,举世闻名,凡到了胡志明市的外国人,没有不参观这条街的。恋爱能成为一种景观,恐在世界上也不多见。因为它确实代表了越南民族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浪漫多情。
每晚自华灯初上至次日凌晨,一对对情侣从四面八方涌到一条原叫阮惠街的大道上,或站,或坐,或相拥,或相依,或两头相抵,或贴着面颊,软语温存,卿卿我我,间或也有窃笑,也有娇骂。情侣们一对挨一对,一对挤一对,却互不干扰,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温柔乡里。灯光柔和,星空迷蒙,整条大街弥漫在浓浓的柔情蜜意里。从世界各地慕名涌来的参观者,一见这场景立刻都放轻了脚步,脸上绽开笑纹,心里泛溢着温情,手臂会情不自禁地伸向同行的异性伙伴,仿佛自己也成了恋爱街上的成员……在越南期间,我们听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米粉——越南的男人把妻子叫做米饭——老得快死得慢,牢靠实在,搪饱解饿。把情人则称为米粉——流光水滑,色彩丰富,好吃却不搪时候。社会上流行的顺口溜是:早上带着米饭吃米粉,中午陪着米粉吃米饭,晚上先吃米粉后吃米饭。打起架来,站在米饭的立场上坚决保护米粉的利益。
刚开始我很不理解这个绕口令的含意,后经越南朋友反复讲解,才明白这非常典型地表达了越南多情男人的性格:既要米粉,又要米饭,并且还要千方百计地让她们能和平共处,而不是成为冤家对头!昕以才会带着这个吃那个,帮着那个吃这个,发生了摩擦还要在中间和稀泥,站在这个立场上坚决保护那个的利益,也就是哪一个都不伤。
真是高!可这能做得到吗?
有位诗人,晚上跟我们告别的时候脸上还光洁无损,第二天一早陪我们外出时,大家都发现他的额头多了一道醒目的血痕。他的朋友小声吿诉我,诗人昨天晚上站在米饭的立场上没有保护好米粉的利益,被米粉狠抓了一把。
我们曾采访过一位多年做妇女工作的领导干部,她说越南妇女最头痛的就是男人们下班不回家,在外面不管卫生不卫生地乱吃!
吃什么呢?
这还用问嘛?
这次我们访问越南的作家代表团里有一位年轻隽丽、风度清雅的女作家,这是近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中国女作家访越。每到一地受到的特殊礼遇可想而知,有位男诗人在喝了酒之后竟当众向她求爱:如果你的先生对你好,我也很高兴,如果他对你不好,我立刻就去!
对我们来说最苦的是第一次告别。越南一些格外多情的男作家,想借告别之机能拥抱我们这位女作家和亲吻她的面颊,但又不能直奔主题,就假模假式地先向我们这四个男陪同进攻。有位北京的年轻男作家,特别不习惯男人嘴里喷出的烟酒臭气,每次告别之后回到房间,都用肥皂狠搓自己的面颊。待我们到了南方,没有一个北越的作家给我们这几个男士打电话,我们的女作家却每天晚上都能收到越南作家的问候……不知我们回国后越南的电话会不会打到她的家里去?
上面说的这一切,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说,完全可以接受,可以理解,里面有逢场作戏的成分,不必过于认真。但是,在西贡河边我们看到的一幕,就不是很容易理解的了。
在临离开胡志明市的前一天,我们要游西贡河,在河边等船。河边公园的热带园林极富异国情调,又非常幽静,我们的女作家坐到草地上想拍照。这时远处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越南男孩儿,挣脱父母的手,摇摇摆摆地走到女作家的身后,伸出两只小手搂住了女作家的脖子,整个脸趴了上去。倘若仅仅是这么一搂一趴,也不足为奇。问题是这个小男孩儿的父母觉得不够礼貌,就高声喊他回去,小男孩儿便抬起脸,用两只小手开始细细地抚摩女作家的脖子,由下而上,然后是下颌、嘴唇、脸颊,直至额头发髻……那双小手竟是那么地老到,熟练,轻柔,细腻。一开始我们都非常欣赏孩子的童稚可爱和大胆不认生,大家都笑得很开心,数女作家本人笑得最响。渐渐随着男孩子那情种般精到的抚摸,大家全惊住了,女作家自己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大概她感觉到了那抚摩的味道不太像是一个小孩子了。
我绝对相信那个孩子的心里是不会有一点邪念的。他的这种令成年人大吃一惊的抚摸是出自天性,出于自然,可能是热带人成熟得早。这也更证明越南人一生下来就多情,天生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