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城雪受屈走荆州，谢老抱恨了余生
有缘不惧路远，无缘不甚共舟。无情自与彩衣遇，相生情爱，仪隐千峰山。时归正龙来请辞。谢老大喜，料无人可取正龙业。设大宴，贱行之。
宴毕，无情如室欲寝。外入城雪，谓曰：“何爱痛心？”无情曰：“情泪在于失去，情痛在于罪己；罪己之人岂不痛？”城雪复谓曰：“何不辨爱？”无情曰：“爱是迷失不辨物，深藏不露馅；况假爱隐爱，何辨之明？”城雪又谓曰：“何爱负我？”无情曰：“负人大爱，乃无情者爱为己。”城雪四谓曰：“何以不弃？”无情曰：“心中底线，不舍一弃。”城雪五谓曰：“何爱为最？”无情曰：“怜人之最，怜人之欲非则失。”城雪六谓曰：“何为独一？”无情曰：“人命之贵唯一，人爱之贵如一。”城雪七谓曰：“何以不忘？”无情曰：“真情几时能变，芳心几时会移；乃情不记情何记，爱不记爱何记。”城雪八谓曰：“大爱不人爱，事之常理？”无情曰：“人之真情，唯心可见。爱情之伟，永恒之都；爱情之美，万色之首。心之博无可及，故爱过天哉。”城雪九谓曰：“何以失去？”无情曰：“人生之逐，瞬间美丽；瞬间不惜，再见亦难。”城雪十谓曰：“何以不舍？”无情曰：“人常骗己，因心怀希望。”城雪十一谓曰：“何爱以愚？”无情曰：“真心待人也有痴，痴心待人总是真；由之而言，愚爱是痴。”城雪十二谓曰：“何违人愿？”无情曰：“人之私欲。”城雪十三谓曰：“何爱之有？”无情曰：“等爱消极，欲爱失败；唯以追逐。”城雪十四谓曰：“何以爱之？”无情曰：“展翅高飞，先卸枷锁。”城雪应其说，谨奉不悟。无情嘱曰：“事自恃父，难以伸展，凡当慎之。”城雪听之；翌日贱兄去。
荆州女子苏小妹，爱与人一；几度呼爱不能，独泪洒。心灰而言不复君，浅心尽见违。溘公子杨起妁又下。其父苏堂大喜，乃应杨起。小妹闻得，异曰：“儿不许公子。”堂闻而大惑曰：“自怜公子，纵几经蹊跷终有之，何也？”小妹曰：“公子之所以如此，是其人远，若然，空余小妹独相思。尝刘氏据婚[1]曰：‘爱人有见，不适后补’。之槛高百尺，苏门乃后补之缺；此不可适。”堂息曰：“爱正不畸，非以折辱；由儿自择之。”小妹曰：“父智不异行，母怜不异心，此小妹之幸也。”遂辞婚。
荆州有一将名伍彪，彪之子名伍一名，伍一名所爱女子名苏小妹。今小妹拒绝杨起，骤记起一名。庆历廿五年元宵日，小妹辞父，与伍一名上舴艋下溪江，复不见公子。岸边人周城雪，贱曰：“旧年此日上龙舟，乐也。”小妹然其说。城雪曰：“来时是乎？”小妹然其说。舴复三十丈，小妹立东舱，曰：“若觅心上人，莫忘告之。”城雪怅曰：“知心之人，何易有之？”小妹曰：“天下之大，何不可觅？人心不弃，终可有之。”城雪曰：“或也。”舟过江心，逖走。城雪乃归，途遇公子起，即谓曰：“小妹以随其人去，公子何触？”起曰：“此失彼得，何以触？”言而不合，就辞。
丁海首富许文乃登高之者，有一女名丁小倩；闻公子谢无病不室；言卜峃曰：“小女倩慧，公子病聪，或有其俦。”峃，世居丁海，以说媒为生，所造有千百；曰：“令嫒貌陋亦有长短足，焉比公子病？”许闻而即噱，将金百两奉，曰：“此半，若成千金赠。”卜峃如此间，焉据得，遂言谢老曰：“许家小姐容貌众，万中无一。”谢老乃许。峃愕然，讶曰：“公子倔强恐其非。”谢老曰：“父母之命，岂容异。”峃闻得遽辞。
谢老遣卜峃去，骤以城雪曰：“冠年已至宜立室，许家之女适与乃。”城雪曰：“娶妇不称我意，娶妇意何如？”谢老闻而大怒，喝曰：“今为亦为，不为亦为。”城雪曰：“不爱之人，不与其俦。”谢老断然喝曰：“欲何为妇？”城雪曰：“非许家女。”谢老斥曰：“自来巧父，何逆？”城雪不语。谢老戾，挥鞭愤下。城雪不避。飚入李月霞唤夫曰：“择爱有见，郎才女貌；许家女长短足，焉与儿适？”谢老闻得，问城雪。城雪曰：“不择之人，非貌丑长短足。”月霞听得，痛曰：“我儿休哉，何不违心与之假？”城雪曰：“读圣贤书，透人间事。乃正不违心说。”谢老极麃，操器疾下。月霞汪然，怊曰：“罪儿如罪我心。”就以身同受。
夜风潇潇，复大降雨。雨匆匆，泪纷纷；乃情人之痛。城雪之仆周表、之婢燕儿、之友秦信；仓入纷谏言。谢老不纳，挥鞭狂驱。秦信忽生一计，即奔后院，言唐信知。唐柱杖出寢，冒雨而行；与悲室以气喘，断续而斥谢老曰：“何谓良缘？心俦天合；不知假以幸。”谢老不听。唐叹曰：“父强子弱，母智子愚；亡子之利，亡子之心。”遂身立母子前，搀慈母起，大喝曰：“江山以失，母心依旧；天下之情，唯母博大。”
夜黑自天洒泪雨，正龙又是离别时。今周城雪迫走正龙，大泪而别，心犹沉重。月霞、秦信、唐信、周表、燕儿俱赠言。月霞曰：“暂避姨母，待儿父消气后速归。”城雪亡以言，俯首兮久不可静，唯以无声之泪酬我母恩；黑色中行百米，回见母之遥望，母之嘱咐[2]。
时之逝十转转秋，城雪不返。月霞即忧，呼妹。妹答未见。妹未见城雪，故城雪不入，则今何处？谢老怒曰：“若归得来，家法候之。”月霞闻而谏曰：“若之，我儿不复返。”谢老怒曰：“父严贤良，母慈仁德；逆子岂不教。”月霞曰：“教人有道，不善不教。恰如与人同俦，善为第一，与人不善何与俦？”谢老亡以应。
苍海富绅谬高，刁钻势利人；闻谢老子不归，故见谢老，自嘘曰：“小子孝父不迭。”谢老惝曰：“是吾导子无方，待以时日修其正，定百般从命。”谬曰：“子优父心安，万事孰可弃；人有孝子死亦荣。”谢老听得大怒，斥其远。稍息，谢老又曰：“以矣；不子亦为善。”月霞对曰：“刚愎之人，死不气绥；若无思子，何夜半不眠？”谢老闻而轻息曰：“若之归来，何以导之？”月霞曰：“与人为善。”谢老乃听。
谢老乃崇武之人，不顾病体与斗鸡夺日出，不慎疾腰，是病上加疾，疾而不起终抱床；气泄力亡，哀哉人世；曰：“无病何时归？”孰来应？
沪州守备石开诚，字承之；行年五岁，父石秀见背，舅夺母志[3]，另适上海徐文龙。遂诚由叔父石英亲养，未料英患恶疾，无奈抱孤正龙，来见谢怀山。怀山怜之，予以后望。怀山卒后，诚便投师谢老，由李月霞亲养。诚勤肄奋习，廿载。有日，久海选武，比之竟第一，便举沪州。大将军区信偶见之，甚是怜惜，将女下嫁，又荐为沪州守备。
谢老抱病之事入沪州，石开诚即备良驹，飞荆州如正龙，谏谢老曰：“诸事莫记，贵休为本。”谢老怅曰：“心亡身何用？”诚透其意，谏曰：“夫子休忧，无病少许就返，遂将奉父。”谢老淡然慨，曰：“均云：‘无病非孝子’，是乎？”诚曰：“无病若不孝，无伏夫子前，重执不去。师母言不归为拒婚；由此而言，无病乃重情人，非不认父。”谢老息曰：“无病不事父，是父不怜乎？”诚曰：“以恶如善则反，以善如恶则顺；授人之善，不以恶负善；若此行之，且行且有。”谢老痛呼：“莽撞之人，大错徐然；得不偿失。非其不恭，实吾不透与人善。”诚曰：“无病年少轻狂，不解父之错爱，时之转意回心。”谢老曰：“何其时也？”诚曰：“即有之。”谢老曰：“诳父矣。”遂支开诚出。
弟子中有廖天佑，与石开诚谊深；值诚未寝，见曰：“忆往日，同寢共枕，功肄谋术；幸也。”开诚视其神，曰：“窃弟之色，非为叙旧。”佑闻而叹曰：“恰如兄测，是有一事。乃夫子疾恶，无病不返；夫子仙逝，孰理正龙？众兄弟中，比智比能均逊于弟。而正龙之业，焉可怠慢？”诚闻而大怒，斥曰：“夫子万寿，耻而说起。”佑落色，辞退。
逝三日，沪州公务倥偬，开诚辞夫子，曰：“夫子贵体为安，诸为次。”谢老眄视爱子，叹人之体魄自焉不明；曰：“乃翁体健无须忧，止思乃可腾达，光耀门庭。”诚乃听，遂三叩夫子毕，逖去沪州。
光阴荏苒，风凉凉如季秋，城雪不返。谢老贵体日下唯卧箦，是生之末；召诸子曰：“无病何不至？”俱颜是痛。天佑叱曰：“忤逆之人，何以怜之？”俱愕。天雄怒起，指其人曰：“畜生，住口。”佑乃止。谢老下视诸子；曰：“若返言之，夫子愧耳。”俱应言。谢老又曰：“以正龙如之，尔大小弟兄同心辅。”俱跪奉。谢老遂呼诸子出，唤妇曰：“无病归来乎？”月霞曰：“时不过月，就将归来。”谢悲曰：“前秋，夫人亦以言。转转三月，每月尽是之，辄不见返。吾知之，复不归来兮。”月霞泣谏曰：“再去时日，复君以父；君宽心待归来。”谢老曰：“无病不归，惜之何用？”月霞顿然悲啼，苦谏曰：“无病乃孝，毋恨如父。”谢老将视远方，曰：“老人之有，孤寡人心矣；不流之泪，为一人一言。呜呼，不有也。”月霞何言应？我夫连声不有，为何？失哉之至；唯洒泪下，愿儿似母。
风惊雨怒兮兮之室，啜唐信柱枨入来，言曰：“事去则贵，爱去则怜；均为不智人。”谢老淡然曰：“师叔，是言吾乎？”唐曰：“岁月无痕，一去不返，珍惜善待；即知今日，何必当初？”谢老恧曰：“是吾不惜，以持于后，不纳人仪，而功此果。”唐曰：“大爱大情大仁大义隐于不有，辨之。汝不辨人大情大爱，适反之，焉不功此果。”谢老遂啼。唐又曰：“情之深处，隐于患中；不患不透。汝若不与间，永不可透之，永不愧无病。”谢老泪决堤。天上下雨，人心垂泪，自然之然。人生之末，不泪，非开心之洒，痛哉世人不明。
翌日，谢老辞世。备以祭堂，吊唁英杰。荆州落色，诸之奔走；奠曰：“谢老之噩，荆州之失也。”人之末，尽入土；诸子议以后事，尊张天雄代缵，其之为弼，暂行之[之：周城雪]职；佑正龙之业，承先启后。
注解：
[1]刘氏据婚：刘氏中意的人，将刘氏排在其他女子之后；后来通过挑选，此人选中了刘氏，但刘氏切拒绝了此人。[2]母之遥望，母之嘱咐：母亲遥望平安，嘱咐归来。[3]舅夺母志：母亲见夫亡，欲化悲歌为力量，将石开诚养大；但其弟强行要其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