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狗圈那些事
9904700000063

第63章 白老师时间

六十三。

卢贝贝显然没有料到白鸽的做事风格是这样的。白鸽放了背包一刻一没耽搁,就坐在教室里等着她将美容前的基础洗护做完。

白鸽是个不会做多余事,不会说多余话的人。就像他人生的每一步,自己都是有计划的,走得从容不迫。

云门的第六感相当敏锐,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是在白鸽计划之内的,但是自己对他来说毫无用处。不仅仅对于白鸽,对于任何人来说,他都是可有可无。

这样的思考会带来恶性循环,云门在十几岁的时期经历过相当长的自我否定阶段,他暗叹了口气,努力不去琢磨这些事情——完全是自寻烦恼。

卢贝贝的特训时间来的比她预期要迅速,她看起来有些焦虑。选了一条完全没有经过任何造型的“毛坯狗”。那狗的毛量多到无法形容,云门看了眼那只狗,心说这不是作死吗,洗个澡把毛拉直咯,估计这大半天也就过去了。

本以为在这个期间没自己啥事儿,可以和贵族休息一下,打个盹儿收拾收拾行李,去旁边小超市买个牙膏牙刷的生活用品。

但是事情一般不会按照他所想的顺利发生。

卢贝贝把这两天安排为学生的报名入住日。云门和贵族刚放下大包小包,安顿好了阿敏。就听见楼下的嘈杂声。云门准备下楼看看,才走到盘旋楼梯的拐角处,便瞧见卢贝贝满手泡沫,满身水,刘海湿漉漉的黏在额头上,十分狼狈。她正探着头,急切地喊他俩下去帮忙。

学这行的大多是姑娘家,也许姑娘天生就具有打扮的天分,对”可爱“的定义也比老爷们清晰得多。贵宾剪成泰迪装的时候,能听见最多的就是姑娘们眼睛发光地说着:“好可爱啊。”

与这些人工修剪出来的精致造型相比,云门更加喜欢它们自然的姿态,毛长了,稍加整理,就可以很好看。

刚下到楼下,出了教室,就看到一群小姑娘正围在接待台的四周。

卢贝贝顾不上整理形象,任由头发帘儿往下滴水。挨个儿给她们填写表格,配发工具,解释课程安排。

这些女孩看上去年龄都不大,也许都是才入大学的或者干脆还在读高中的年纪。这也是最有活力的时候——看什么都新奇,奇怪的问题多如牛毛。云门瞬间就被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突然,其中有个戴眼镜的姑娘把目光转到了云门身上,云门顿时感到脚底发软。心说,别,千万别过来问我。那姑娘直直的看着云门,云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勉强一笑,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好,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眼镜姑娘指着云门的头,发问道:“你是古惑仔吗?”

云门一摸头,完了,头上还裹着纱布,他想解释说只是摔伤了,但是那些姑娘完全不给云门回答的时间,听见眼镜的话,齐刷刷地把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七嘴八舌的问:你有纹身吗?是堂主吗?混哪个帮派的?

云门心说这哪儿是哪儿啊,不禁暗叹,电影害死人啊。

如果有镜子,他会看到自己当时的脸色是多么难看。

卢贝贝笑了笑,对云门说,:“你去帮我把那只狗洗完吧。”然后手臂一转,指向跟在后面的贵族,“你,过来帮我。”

随着卢贝贝指的方向,姑娘们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贵族吸引了。她们一拥而上,眼睛放光,劈头盖脸的把问题全都砸向了他——是男是女啊,多大了啊,是不是这里的老师啊?

云门松了一口气,心里想,这些孩子是多么有交流欲望,也许自己真的是老了。还是老老实实当洗狗工吧。

就在转身准备进入教室后面的洗浴间的时候,门口又进来了一老大爷。牵着两条苏格兰牧羊犬。说是要洗澡。

卢贝贝面露难色,小声嘀咕道:“平时怎么没见生意这么好,今天邪了门儿了。”

云门凑到她跟前,轻声说:“你不知道啊,你姑妈请了个招财童子。喊他帮忙!”边说边指了指坐在教室角落里的白鸽。隔着玻璃门,云门看见白鸽的身影,忽然觉得他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但是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卢贝贝摆了摆手,道:“白老师是什么人物,请他去洗狗,我可不敢开这个口。”

“请他来难道是当吉祥物的?”说着一把接过老大爷手里的牵引绳,转身走进教室。

白鸽正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的沙发上,沙发是侧放着,正面对着教室正前方的黑板,他的帽子压得特别低,完全看不清楚表情。但越是走近,云门越是觉得他跟以前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完全就是一动也不动,手无力的垂在椅子的两旁,身体的一侧对着云门。阿K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的趴在他的脚边。云门记得他是会有小动作的人,就算呆坐着,或者呆站着,他的手指总会下意识地拨弄阿K的耳朵,或是用脚扒拉地上的石子和灰尘。

可是现在,他就像一座石雕,巍然不动。

云门心想这小子是不是睡着了,但是不像啊,以前在寝室里,这小子就像个野生动物,耳朵灵得像猫头鹰。是有点儿个声音就是醒来的人,现在这外面的女人吵得房顶都能掀开了,他还能睡得着?

我靠,难不成,是死了?云门想到这里,心里猛烈的一颤。

他一只手抓住两根苏格兰牧羊犬的牵引绳,腾出一只手来,慢慢地伸向白鸽。

几十厘米,十几厘米,几厘米,一点一点地靠近。随着距离渐渐缩短,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他努力的甩了甩头,想甩掉那些恐怖悬疑电影里的情节,就在他的指尖马上就要碰触到白鸽肩膀的一霎,白鸽猛得一抬头,眼神凌冽,透着杀气。几乎就是在同时,眼前古怪的年轻人单手撑着沙发的扶手,一个侧身翻,像个鞍马体操运动员一样,稳当落地。

云门吓得大叫,差点儿就咬着舌头,吐出了几个字,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你,你嘎撒?”

白鸽像是定了定神,看了云门一眼,马上恢复了以往的样子,眼神淡然如水,阴不阴阳不阳的笑了笑。

云门每次看那笑容都觉得瘆的慌,惊魂未定,他这一笑,云门连冷汗都吓出来了。

娘的,大白天的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他有些愠怒,把苏牧的绳子啪的一下甩向了白鸽。

白鸽顺手接了一根,云门不等他说话,直接指着洗浴间,“既然都喊您老一声老师了,您也该为人师表一回,洗狗的,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