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留下的十人据说是师部的精锐,从他们的军容军姿看,确实是精锐。别说身材魁梧健壮,就是他们的眼神就让我们无地自容,他们看我们时目光炯炯还带一些不屑和轻蔑。
他们的头叫唐寅。不过他当然不是唐伯虎的那个唐寅,也许他当年老爸羡慕唐伯虎点秋香,自己这辈子已经无望,所以把希望寄托在他儿子身上就给他取了个唐寅的名字。
我们中过去最有资格称为虎背熊腰的马蹄子似乎也失去了自信,甚至还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不过,他那副不羁的性格过不多久就开始试着撩撩虎须。
“我说唐伯虎啊,你”马蹄子才开口,唐寅就横目冷对,说:“我不叫唐伯虎!我叫唐寅。”
“好好,你叫唐寅,你不叫唐伯虎,我看你爷做不了唐伯虎。我说你唐寅啊,你不在师部呆着,跑这里来想马革裹身啊?”马蹄子本想继续奚落他,仍然被唐寅那顶了回来。
“军人,马革裹身是份内事,‘古来征战几人还’醉卧沙场是男儿的本色,这有什么稀奇的?”
“要得,要得,我呢,‘古来乞讨不还乡’饿死街头是乞丐的本性,跟你的说话差不多。还是我还说你几句吧,唐伯虎啊,你到这刑场来,点秋香是冒得希望,你就莫装成个人样,搞得我们像猴子猩猩一般,冒得味撒。”
“你你,懒得跟你们说。”唐寅理性地保持沉默,他的那帮人继续着军人应有的军容军貌。
三路围攻的形势越来越严重,范领导的前锋已逼近望家坡,离安龙不到百里。
我们还没有商量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我提出化整为零,我很得意我竟然想出了这绝妙的法子。
可招来了几个人的臭骂。
唐寅的骂声最响亮且最中规中矩,“这不是解散部队吗?那时要军法从事的!”
跳跳神的骂最阴损,他说:“想当逃兵吗?我卜爷挑了你的脚筋。”
王大麻子骂得最俗气,“你不为心里那小九九瞒不过老子,你是想带着你那两个娘们到龙门过日子去吧?哈哈,想做你的新郎官了吧?那是有滋味的很。有滋味。”
催命鬼王顺生没有骂,但似乎也不赞成我的想法。城里人黄有才本就害怕了好几天了,他好像是赞成我的想法,偷偷瞅了我几眼,欲言又止。他可没有胆量触犯众怒。
我心里叫着苦,最可怕的不是千张军队,更不是范领导那些伪军,而是我们没有将才,就连一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现在我们真正成了乌合之众。
跳跳神要向东穿过西进的千张军队缝隙跳出包围圈,他说:“往东经过龙溪峡谷就可以向东攻打望漠,等千张军队回援时我们再回安龙。他就是忘不了安龙这温柔之乡,他被唐寅讥笑为土里土气的农民意识。
其实,他的这主张也不是没有道理,打个把来回还真有较大的胜算。
唐寅主张以安龙为中心把手关口进行顽强抵抗。他的意思是既然是军人哪能临阵脱逃的,安龙有四个敌人必经之路,守住了这四个关卡就守住了安龙,胜得漂亮。我心里骂他年轻气盛快狂妄得成了疯子。
王大麻子坚持往西在金钟山附近兜圈子,他说金钟山附近山大林密,背靠洛河有58师防线,实在不行可以过洛河。唐寅立即反驳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张参谋早已有明令禁止过河。我心里想这王大麻子就是倔强,耿耿于怀的仍然是那次没让他过河的那段仇。不过,这是最理想的战役思路。
催命鬼沉思着,他肯定希望按王大麻子的方案进行。他呐呐地嘟哝着,我就在他旁边听的清楚,我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停止了嘟哝。他在恶毒地咒骂着58师的用心险恶,原来他也明白他们的用意。
马蹄子狗尾巴是不会参加讨论的,他们不在帷幄更不会运筹,他们只知道打仗是诸葛亮式的人物谋划的事,三个三十个臭皮匠也顶不得一个诸葛亮,这点他们有足够的自知之明。
刘神仙又阴恻恻的开口说话了,他说:“我看呐,三路千张军队可以顿时湮灭,范领导呢我可以让他狼狈而逃。”
说着有意停了下来,慢腾腾的装着烟袋,美美地叭了叭几口土烟,半眯着细眼。刚才还闹哄哄的场面变得寂静,所有的眼光都期待着他说下去。那家伙就是等待着这一刻,他美美的不是享受土烟的滋味,而是享受众人的那种期待的眼神。
终于,他得意地看了看大家,装模作样敲了敲烟杆,说:“其实呢,大家也说到了点子上了。卜爷,从龙溪峡谷绕到东路千张军队后面,在千张军队回援的险要之地设个埋伏,攻击望漠城只是佯攻,东路之敌就烟消云散。王爷,向西掠过兴义城,等敌人回援把他们带入金钟山一带,慢慢磨掉他们的棱角锐气,这一路问题也就不大了;只是这南路得好好对付,一要借唐爷的威名狠狠阻击北进之敌,二要得有几个里海脚色把范领导暗杀了,南路之敌也就不足为患。因此呢,我刘某看来,我们虽然是以寡击众,胜数嘛应该有八九分吧。”
他说完,得意的神态井然是一派刘伯温诸葛亮一流的人物。
不过这漏洞百出的所谓计谋竟然让在座的人陷入了沉思,显然,他们在掂量这计划的分量。
“好好好,哈哈,神仙到底是神仙,这计谋可是当年刘伯温也想不出的,好好。”卜爷第一个赞赏起来。
王大麻子虽然顾忌这范领导,但让他往西靠也是乐意的,所以他打着哈哈也连声说好。
唐寅的困难最大,南路之敌取决于范领导能否被除,这谁都知道那是渺茫的事,只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何况他是第一次单独领兵正跃跃欲试。他也立即表示赞同。
我又不识时务地提出了几点疑虑和指出了几个破绽,但在那舌如弹簧的刘神仙面前都让他一一“点拨”,我无言以对,加上几个比我职位更高的人呵叱和奚落,我闭嘴了。
我们的军事计划就这么出台了。我想,又一个赵括,我们将会被他整得尸骨无存。
刺杀范领导没有我们的事,师部的精英和跳跳神的人组成了锄奸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