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和盐巴是别动队的主力狙击队员,其他的人接任和掩护。
要击毙范领导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当然,也不是我们异想天开。我们准备潜伏在范领导可能出入的地方设伏,其他的人在细和盐巴埋伏的地方后移一公里,制造臭弹和伪装我们脱离战场的痕迹。臭弹是为了使猎犬失去嗅觉。
我们在离细他们一公里的后面找到了临时隐蔽所,一个小小的山洞。盐巴和细凌晨前去设伏,天暗下来回来休息。日复一日,我们就这么守株待兔等候着。
虽然我们没有击毙范领导,但让我们心安的是他的确就在龙门。细三次在望远镜里发现了他从龙门出入,都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放弃了瞬间即逝的机会,细他们又向前移近了两百多米,当然,危险也增加的许多,因为,他们离敌人只有四百来米远了。
听说细他们又移近了伏击地点,乞丐死活要参加狙击,秤砣也不甘落后。现在,狙击设伏的人数增加到了四人。
在我们设伏的第十一天,龙门的北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隆隆的炮火声,那是跳跳神和范领导部队的战斗。
我们趴在山坡上从外远镜里仔细地搜索从龙门出来的人影,尤其是吉普车和马匹,范领导不是坐吉普就是骑马。
我和催命鬼不知疲倦地用外远镜观察,唐伯虎、马蹄子、孙猴子、关老爷又重新制造伪造的痕迹。我们相信,今天范领导会从龙门出来。
我搜索细他们四人的人影,可什么也没看见,他们隐蔽得非常巧妙。他们这样整天趴在一个地方已经有十一天了,可我们从没听到他们气馁的半句叹息和抱怨,他们总是满怀信心地认为范领导很快就会出现。
范领导今天真的要去前线,他指挥的主力发起了对跳跳神的总攻击,今天的某个时候他将要去检阅他的胜利之师和欣赏他们收复的阵地,甚至还可能看看跳跳神的尸体或者活捉的跳跳神。
在领导部门前,整齐的卫队恭候着他们的最高领队,一辆德式吉普车和一匹高大的骏马在等待他的主人,值日副领导不知范领导今天会选择汽车还是骏马。按理,他今天应该是坐车前去,因为战事还没结束。但是,他也可能骑马,已经注定的胜仗也许会让他想耍耍派头,骑在高大的骏马上显然比猥琐在车子里威风得多,因此,徐副领导特意交待准备两样坐骑让范领导自己选择。
范领导侧耳细听着北面的枪炮声,他希望从声音里判断出战事的进展,而不是通信连里得来的报告。
今天,他显得有些亢奋,收拾桂西北黔西南已成定局,58师约定他将来驻军广城加上贵州一部也就没疑义了。
跳跳神是65军的属下,消灭了跳跳神,65军就再也没有借口与58师论长短了。想到这,他微微地笑着,千张国人在时,他是桂北之王,虽然并不是地地道道的王,但也还是多多少少能呼风能唤雨的名义之王,千张国人将来不再以后,他仍将是桂北之王,并且不仅仅是桂北,而是整个广城。当然,民国政府才是真正的政府,但,他将是这个政府里的重要人物,甚至是主要人物。
他看了看壁钟,下午三时十五分。远处的炮声已经稀落,现在出发,到达战场需要近一个小时,刚好可以赶上清理完战场。他捏拿准的就是这个时间。
“出发!”范领导并不高声的吩咐立即引来领导部全体的快速行动,就像是汽车开关点火一样,轻轻一点火,整个车子的零件立即运转起来。
领导部喧嚣起来。吆喝、汽车轰鸣、马嘶、人声嚷嚷。
细旁边的盐巴轻轻地对细说:“来了,就要出城门了。”
蜂拥出城的不是一小队,而是整个领导部,上千的人马从小小的东门拥出,没完没了。汽车出来了,几匹骏马出来了,范领导高高地坐在马背上,精神抖擞。
细露出了笑容。
队伍离预定狙击位还有一段距离,细并没有摸那狙击步枪,他只是从望远镜里看着马背上的范领导,微微地笑着。
“别紧张,要瞄准了才开枪,一枪就要把他打死哟。”秤砣吩咐着细,他有些担忧,有些紧张,有些慌恐。
乞丐侧过头,说:“吵死。看你才紧张,怕死也来充好汉?你本就不要来,你又没得用。只知道嘀嘀哆哆。”
我趴在山坡上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催命鬼也一样,谁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漫长的队伍。马背上的范领导并没有预感到什么危险,得意洋洋的他也许正在自我欣赏着他的威风。
细狙击步枪的十字架的中点一直追随着范领导的耳朵上端,从这里进弹可以让子弹穿过他的大脑中间。但他希望范领导转过头,眉心进弹。
细又几次放过了机会,并不是他犹豫,也不是他没信心,他觉得这个时间长一点更解恨。他看到了蚂蚱,看到了馋嘴,还有炮子鬼、晓晓和二娘。最后,三浦裕仁和馋嘴在搏斗,馋嘴怀里放着一只狙击步枪,上面还有通红的鲜血。
“砰!”范领导终于转过了头,眉心一个小孔,溅出了鲜红的血液。
一片混乱和吆喝。
“跑!”乞丐压低声音说。
身上插满树枝树叶的他们猛地往林中奔跑,片刻过后,“哒哒”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尖啸从他们头顶划过。
马蹄子的九二重机枪轰鸣,催命鬼成了他的副射手。我们唯一的想法是把敌人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这边来。
秤砣一个趔趄,挣扎了两步不动了,更多的子弹倾泻在他的身上。已经转过身回跑的细被乞丐一把拉了过去,猛跑的细仍不断回头看秤砣。
盐巴不时往地上丢东西,那是他们彝人特有的臭弹。
唐伯虎狂叫着,他竟然停止了射击,跳出掩体的他被关老爷牢牢抓住了脚踝,“别傻了,死了,真的死啦!”关老爷似乎是在训斥一个傻瓜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