馋嘴还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不能总让他在那里卖弄手艺了,我和狗尾巴顺着香味儿走去,乞丐和细笑嘻嘻地跟了过来,他们也想饱饱口福。
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在特级戒备期间是绝对不允许喝酒的,这是军令。也许,宪兵们早就来过,因为他们是千张国人,范领导没有过多的干预和指责,要是他自己的部下在这种环境下喝酒,禁闭是最轻的处罚。我暗暗骂着馋嘴这该死的家伙,不知死活地和千张军队混在一起喝酒,范领导对千张军队无可奈何,可对特务营的人他怎么处罚都不出格。
我们加快了步伐,屋子里拳头的殴打声清晰可闻,还夹杂着豹子似的低嚎和吼叫,挣扎的人发出怪怪的声音。
千张国人喝醉了酒在发酒疯。关我们屁事,尽快把馋嘴弄走才是我们要做的正事。我们都这么想。
细立在门口愣了愣,猛地扑了进去,我们的心也“咯噔”一下,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们冲了过去。
三浦裕仁在挣扎着朝狙击步枪挪着身子,还不停地用走脚狠狠地踹着细,他的另一条腿被细死死地抱着。
地上的馋嘴无力地躺着一动不动,嘴里和鼻子泊泊地流着鲜血和红色泡沫这肯定是三浦裕仁刚才殴打的结果。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也许是一个人和一具尸体,三浦裕仁和馋嘴,其他的千张国人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满地吃剩的骨头和残羹。
狗尾巴把自己砸了上去,三浦裕仁被砸过来的狗尾巴砸倒在地,他一个翻滚立马又站了起来,惊骇的我差点叫出声来,他竟然敏捷地拿到了那只狙击步枪。
可他仅仅是拿到了那只狙击步枪而已,没有来得及做出第二个动作,一根木棒猛击在他的头上,他趔趄了一下,然后摇摇坠倒在地。接着,又是一记、两记的猛击,他立即变成了脑袋模糊的三浦裕仁尸体。乞丐丢下木棒跪在馋嘴的面前忙碌着,他在企图抢救馋嘴,我们都在做同样的事。
馋嘴终于看清了我们,摇了摇头我感觉他摇了头,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力气摇头了。“我细枪。”他蚊吟般的声音让我们只听见这三个字。馋嘴的眼角瞟着三浦裕仁手中的枪。不动了,什么也不动了,馋嘴死了。
我们谁也没有去拿那支枪,细还在期盼着馋嘴活过来,嘴里呼喊着馋嘴,他拼命而又徒劳地清除嘴鼻里的泡沫和鲜血,乞丐在整理馋嘴殴斗时撕开的衣服,狗尾巴还在摸着馋嘴的手腕,从没做过医生郎中的他,第一次充当医生就是为死人摸脉。
馋嘴的确死了,我们放弃了所有的徒劳。狙击步枪放在馋嘴的怀里,狗尾巴横抱着馋嘴,细轻轻地端着馋嘴的头,似乎担心他向后仰着不舒服。乞丐在收拾馋嘴的东西,包括他兼作兵器的菜刀和勺子、装佐料的瓶瓶罐罐,以及他最珍贵的一双银筷。
三浦裕仁已经死透了,被一个一辈子木棒没离过手的乞丐猛击了三下,千张国人引以为自豪的神枪手实际上死了三次。
三浦裕仁身上并没有酒味,甚至他很可能没有吃馋嘴的食物,因为,他在死前胃里呕出的只有黄色的饼干之类的东西。我们猜想,馋嘴为了给细弄到这支狙击步枪,他用尽了心思诱惑三浦裕仁这家伙,所有的法子都没能够凑效,最终不得不鲁莽地从背后袭击三浦裕仁。因为,三浦裕仁背上的鲜血不是乞丐弄的,也不是催命鬼弄的,他的背上有一个深深的刀痕,那是馋嘴用菜刀砍的。
我们没有嚎哭,只是流着泪水。细用力挖着坟坑,手在流着血,他没有觉察,我们也没有谁提醒。乞丐忙于做着无人理解的怪诞动作,在馋嘴的手心里写着字。我们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字,也不相信他能够写出几个什么字来,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肯定没法写出一具完整的句子。
我们草草地在埋葬馋鬼,没有墓碑,甚至我们差点忘记了他叫刘多福。马蹄子、催命鬼、唐伯虎、城里人也过来了,他们得知馋嘴死了的消息时还以为乞丐在开玩笑。
城里人嘴里嘟哝着,加上他嘤嘤的哭,他似乎还没有细坚强。唐伯虎已经两次推开了城里人,一个大男人伏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哭泣也真不像话。失去依靠的城里人只能蹲伏在地上抽泣和悲哀。
狗尾巴轻轻把馋嘴放到马蹄子怀里,马蹄子仔细端详着馋嘴,用自己的衣领抹去馋嘴脸上的污渍和血迹。他几次犹犹豫豫地朝那支枪望去,我想,他是想把那支狙击步枪放进坟墓里由馋嘴带走,但在他瞧上细几眼后放弃了这种想法。
马蹄子把馋嘴轻轻地放进土坑。接着,所有的人都在为坟坑填土,我们一起为馋嘴筑了个坟,除了乞丐采的几朵白花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当然,还有一个样子古怪的石头。细特意在墓旁放了块大石头,说方便今后来寻找。
可后来的几十年里,没有谁找到过馋嘴的坟墓,据说,马蹄子在附近转悠过七八天,连坟墓的影子也没找到。这块古怪的石头也许现在在某个富人家的花园里或大门前,这是后话。
我们在坟前磕头。城里人自告奋勇要求说悼词,久跪不起的细默默地听着,当听到城里人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时,细猛地又磕了个响头,说:“大哥,我帮你多杀些千张国人,让他们在阴间帮你抬轿子”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不知城里人有什么用?他至少到现在还没有表现出有用来。不过,过去我们也没认为馋嘴有什么用,除了做饭做菜之外,就和大家一起杀过几个敌人。不,我想起来了,机场,炸机场他应该是头功。现在,其实是今后,他用生命换来的枪会让更多的敌人,特别是他们的军官死在这支步枪之下。
馋嘴已经静静地躺在山上的坟堆里了,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因为,酒醉的千张军队一旦发现他们的狙击手消失了立马就知道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