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出行方便,挺着肚子的云绣化装成了一个圆滚滚的中年男人。
幸好云绣个子比一般的女人高出许多,演技也比较好,通过化妆,无论是长相样貌还是神情做派,一看就是那种稍微有几个钱的人家,那种肉吃多了的当家猥琐男人。
悠悠成了猥琐男人娇滴滴的小妾,穿金戴银,很标准的一副小人得势样。
九岁的小包子更彻底,扎着小髻变成了伺候两人的小丫鬟,佩然则变成了皮肤黑黢黢的车夫。
红豆绿牙和云想扶风一众分散开来,簇拥着这辆平淡无奇的马车,在“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中离开了京城。
佩然时时注意着云绣的身体情况,所幸宝宝很乖,一路下来并无不妥。
虽然不敢在这个特殊时刻得罪无忧,可是各方人马也不愿意白白失掉云绣这个香喷喷热乎乎的最佳人质,所以纷纷派出秘密小分队暗自搜寻。
云绣那七个月身孕的明显特征,很容易就能认出来,所以并没有在探查上引起什么骚乱。
“停车……停车!”
这已经是这五天来的第八次叫停了,赶车的佩然“憨厚”的把车停了下来,看着挡住前路的几位官差,有些“惧怕”的站到了一边。
“车里面的人都下来,接受检查!”
一只白嫩的小手把帘子拉开了,接着跳下来一个绿色衣服的小丫鬟来,模样还算清秀,大眼睛里满是疑惑,看到官差后瞬间变成惧怕。
“夫人!老爷!”
小丫鬟“哆嗦”着把车里的人扶了下来,一个有些姿色的妇人下了马车,狠狠的瞪了一眼先头下车的丫鬟,还拧了她一下,然后换上笑脸,亲自搀扶着一个头圆肠肥的中年男子下来。
“各位老爷好!”
中年男人低头哈腰的对几人行着礼,那个妇人有些害怕的缩在他身边,并没有看到大肚子的女人,几名官差挥挥手让几人离开了。
“你这个小蹄子,谁让你来搀老爷的,老爷是你能碰的么?再有下次当心我撕了你的皮!”
“好了,吵吵什么?”
“哎呀,你个缺心肝的,你是不是看上她了,啊,是不是?我就说她怎么敢跟我蹬鼻子上脸呢?原来是爬到主家的床上来了?”
“别胡说!”
“我胡说?我告诉你,你现在吃的花的用的可全都是我娘家给的,你要是敢找狐狸精,我让我爹和我哥收拾你!还有你,你个小蹄子,要是敢生出那不该有的心思,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夫人,我没有!”
“哭,哭什么哭,我告诉你,你可是我花十两银子买来的,以后给我好好干活,不能靠近老爷知道么?”
“知道了夫人!”
马车离开了,里面闹腾的场景却是让大家听了热闹,虽然瞧不见,可是光听就知道里面很热闹了。
事实真是这样的么?
云绣舒服的躺在毛毯上,打扮成小丫鬟的小包子,也就是那个勾引老爷的小丫鬟,此刻正满头黑线的看着悠悠姐姐自说自话,这么多声音,从头到尾就是她一个人在表演而已。
悠悠最近迷上了模仿各种声音,就是口技表演,别说,还真的是惟妙惟肖。
不止小包子听得满头黑线,旁边隐藏的暗卫们也是黑线满头,只有赶车的汉子一脸憨厚的同情了一下里面的小丫鬟,只那微微抽搐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思。
小小少年,硬是被两个恶趣味的姐姐打扮成小丫鬟不说,还成了勾搭主家老爷的小贱人了……
可怜的包子!
一行人没有回悠然山庄,虽然那里确实是个好去处,不过全然暴露在大家视线里的山庄并不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山庄主人的身份,可是那些当权者们不可能不知道,想来山庄那里已经布满了各方的眼线了吧。
现在的云绣,不能有任何万一。
坐了大半个月马车,又走了好些天水路,一群人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小村庄安定了下来。
这个叫清水村的村子,地理位置和河边寨颇为相似,一样的是前面有条大河后面有座大山。
村子里只有三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靠种田打猎捕鱼采药为生。
看似普通的小村子却有着不平凡的历史,因为这里的村民都是无忧的下属,这是莫家私军一个很普通的小聚集地。
这个小村子很安静,因为很少和外面的人来往,一群人的到来也丝毫没有引起外面的注意,大家很快就安顿了下来。
——
云绣身体很好,身边又有佩然这个神医时刻监督着,可是眼看着预产期的临近,云绣还是避免不了的焦躁起来。
有佩然配制的药膏,云绣身上并没有出现孕纹,也没有水肿什么的症状。
预产期就要到了,肚子已经开始下坠,孩子也活动的少了,轻轻的抚摩着肚子里的孩子,云绣的神思飘出了老远,也不知道无忧哥哥怎么样了。
她知道打仗不可能是三两天的事,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像无忧信上说得那么顺畅,她都知道的。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天蒙蒙亮,云绣就感觉肚子疼了起来,可是频率并不快,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云绣也知道,孩子没有那么快出来。
吃完了早饭,肚子疼痛的频率加快了许多,佩然给云绣把了脉,然后迅速的安排下去。
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适当的走动可以加速生产,这是云绣在姐姐生产时见过的。
悠悠和小包子一边一个,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云绣,再次开始了每日坚持着的爬楼梯活动。
阵痛的频率逐渐加快,负责接生的绿牙查看后表示,宫口还没有全部打开,而此时的云绣早已疼得浑身是汗。
佩然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云绣忍着疼痛一口气喝了下去,这不仅是加速生产也是保持体力。
云绣只觉得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腹部的疼痛加上腰背处的酸疼难忍,她恨不得拿块扳子狠狠的在后腰上敲下去。
不过她明白,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肚子里的孩子正努力的向外面挤压,她必须全力配合着肚子里的宝宝,这是母子俩要共同面对的问题。
佩然的药,很大程度的保持了云绣的体力,也加速了生产的过程,可是疼痛却是没有减轻多少。
云绣也知道,如果此时过多的依赖药物,对自己对孩子都不好,在悠悠和大双的搀扶下,咬着牙继续在屋子里的楼梯上爬上爬下。
这是她以前听说过的一个助产方式,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在坚持。
从早上阵痛开始,到晚上阵痛频率加剧,为了保持体力,云绣尽量的在空挡期吃些东西,疼的时候死死的咬着帕子一声不吭。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太阳跳出来时,云绣肚子里的孩子才“哇哇”大哭着来到了这个世界,一天一夜的疼痛,云绣已经有些脱力了。
悠悠和云想几个手脚麻利的把孩子清理好包好放在云绣的床上,一身污秽的云绣也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是现在的她还不能动。
门刚一打开,外面焦急等着的人就冲了进来,尤其是小包子,虽然没哭,可是那通红的眼眶肿得老大。
他以前不懂,不懂姐姐为什么要一再的帮扶那个赵氏,现在他明白了。
不管赵氏做了什么,只为了这份怀胎十月的辛苦,还有这生育之苦,他们就得感念她的恩。
佩然先给云绣把了脉,把早前已经制好的药丸给云绣服下,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然后迫不及待的去看那被围观的小家伙去了。
虽然云绣的孕期一直在颠簸,可是小家伙却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除了鼻头上几颗脂肪粒,白白嫩嫩的异常可爱。
“姐姐,宝宝好可爱噢!”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姐姐,小包子心疼得不行,拿了热乎的鸡汤小心翼翼的喂着她,姐姐真的是太辛苦了。
喝了一点鸡烫补充体力,又喝了一碗药,云绣很仔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孩子,虽然刚出生,可那轮廓和他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能说,无忧的基因实在太强大了。
实在太累了,歪着头很快睡了过去。
——
云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小宝宝正扯着嗓子哭着,还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紧紧闭着,小嘴张得大大的,露出可爱的牙龈来。
一群人正手忙脚乱的哄着,不过小宝宝一点也不买帐,依旧扯着嗓子干嚎。
佩然说小孩子多哭几声对身体有好处,换来的是悠悠一顿责备。
这么个小奶牙,嚎一声她的心都跟着颤,哪能让他一直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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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想和秋霜的帮助下下了床,云绣小心的去了内室打理自己,身上的衣服先前已经换过了,不过现在又沾上了不少血迹,而且,适当的走动有助于体力杂质的排除。
云绣不能久站,两人快速的给云绣换了衣服,然后把她扶回整理好的床上。
胸部开始涨痛,硬硬的碰一下都疼,绿牙已经准备好了毛巾和热水,云绣也顾不上害羞,任由一直笑嘻嘻的悠悠给自己揉着。
“啧,绣绣啊,我家小馒头真有福气!”
“什么小馒头?”
“你儿子啊,他舅舅说他叫小包子,所以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馒头!”
好吧,馒头就馒头!
揉得差不多了,悠悠把被佩然和小包子抱着在外室玩耍的小宝宝抱了进来。
云绣靠在枕头上,伸手把小家伙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那小模样就是缩小版的无忧,云绣看得心都软了。
闻到妈妈的气味,小馒头凭着本能开始活动自己的小脑袋四处搜罗起来。
看着儿子小嘴巴一鼓一鼓的,云绣轻轻的给他梳理着稀疏的毛发。
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啊,自己和无忧的儿子,是和自己两人血脉相连的人,真的是很神奇呢。
左边吸了一会,云绣换了一边让他继续吸,看他吃得差不多了,云绣小心的弄了一些给他洗了洗脸和眼睛。
这些都是以前照顾姐姐时学来的,姐姐说小孩子刚生出来眼睛里面有污秽,用水洗的话会伤到她,只能用妈妈的**来洗。
果然,小宝宝“哼唧”了两声后,第一次睁开了黑幽幽的双眼。
就像是最珍贵的黑宝石,又像天边那最亮的星星,如此的深邃耀眼。
虽然知道小孩子刚出生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可是云绣还是稀罕得亲了又亲。
看着宝宝那双大眼睛,悠悠也是开心得不行,实在是太漂亮了啊。
做月子是件很辛苦的事,不能出屋子,整天躺在床上不说还什么也不能干,云绣知道这是为自己好,所以她也全部接受了。
小馒头睡觉的时候她也跟着睡觉,小馒头醒了她就给他喂奶,大家逗弄小馒头玩时她就下床做些简单的恢复训练。
幸好这时候天气还不算大热,小馒头也不知道嫌弃她没洗澡的妈咪。
云绣虽然乖乖的做着月子,却也不可能完全遵照这个时候的风俗。
比如,一个月不洗头,不刷牙,不洗澡,不正常活动,不晒太阳,不开窗通气,以及严苛的饮食禁忌。
除了不洗头,还有适当的饮食禁忌,别的云绣都没有遵从。
不刷牙?
细菌滋生得口腔病怎么办?
不洗下身?
洗了比不洗干净吧?
不正常活动?
人都要废掉了!
不晒太阳?
不知道适当晒太阳提高免疫力么?
不开窗通气?
屋子里空气那么复杂,呼吸不难受么?
还好,有佩然这个大神医在,合理的要求还是能满足云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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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除了小馒头丰盛的口粮地,云绣的身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可以说是更完美了,整个人散发着小少妇妩媚妖娆的光芒。
每每照镜子云绣都要感叹一番,没有人欣赏,变得再美也白搭。
想到远在边疆的无忧,云绣心里顿时酸溜溜的,你老婆变这么美,你居然没有欣赏到。
泡了药浴,把自己洗得香喷喷后,云绣舒服的抱着儿子出了门。
相比自己这个被大家严加看管的娘,小馒头的日子可舒坦了,这门也不知道出了多少次了。
今天是小馒头的满月宴,小村庄的人为此准备了好些天,这是他们的小主人,大家都很重视。
无忧的信也到了,得知小妻子历经一天一夜的艰辛给自己生下了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儿子,他又是激动又是愧疚,平时言简意赅的人,这次愣是写了满满三页纸的信。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他的激动与兴奋,还有对妻子的愧疚和心疼。
小馒头的名字也正式确立了下来,无忧给取的,叫楚无,莫楚无。
无忧在信上说了,这是楚楚和无忧的宝贝,所以叫楚无。
看着一天一个样的宝贝小馒头,云绣心里感慨万千,如果一家人能安乐的呆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出了月子,云绣每天早上跟着小包子锻炼身体,先前因为怀孕放下的功夫教程也重新开始了。
小包子九岁,但是已经习武四年,已经能完美的担任姐姐的教导员一角。
对于这个时候的功夫,云绣一开始的兴趣来源于能借助简单的支撑飞来飞去,可是坚持了两年,她也没达到那程度,兴趣也慢慢消退下来。
后来,局势有些不好,云绣又开始加强了这方面的训练,当真是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嫌疑。
再后来,她有了身孕,禁止一切剧烈运动,自然也就停了。
现在呢,她有丈夫有孩子有弟弟,还是这样一个连面不能露的危机时刻,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为了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她的干劲不是一般的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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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大家的心肝宝贝,小楚无馒头六个月了。
小馒头很少哭,他睡眠很多,一天里基本上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只有拉了尿了或者饿了的时候才会哭上两嗓子,平日里乖巧得很,就算醒着也会眨巴着大眼睛自己玩。
小馒头可爱笑了,成天笑得跟个小粉团似的,一笑就露出自己的两颗小奶牙来,那小模样招人疼得不行。
七坐八爬,小馒头现在不仅坐得稳稳当当,爬起来也是厉害得很。
已经升级为舅舅的小包子,现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拿着玩具哄自己的小外甥爬啊爬的。
这不,这熟悉的一幕又在上演了。
这里属于南方,虽然已经是冬天了,可是早晚温差大,白日里只要太阳暖洋洋的照着,一点也不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