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他想通被过继的事儿?”
“嗯。”
“想通之后他就会决定跟你走了吗?”
“会。”
倩兮气虚了,坐在坡上愣了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跟这个执拗的小姑娘说清楚。纠结了一会儿,她还是秉着童叟无欺的优良教养,淳淳善诱。“琼雪呀,你有没有想过,你和赤仁虽然不是亲兄妹,可也是亲表兄妹呀。是有直系的血缘关系的,你们如果在一起,以后生的小孩子,是有很大的畸形可能的。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断了这种关系,能重新做回兄妹才是万事大吉。”
琼雪一头雾水,“阿嫂……为什么表亲之间生的孩子会……什么又是畸形?”
倩兮无奈,跟文盲交流就是难呀。“因为吧,表亲属于近亲,近亲的人有共同的祖先,于是他们的基因很相似,基本病态基因结合在一起,那后代的先天性遗传病就会显现出来,就是说的特别容易得先天性的绝症。”
琼雪吃了一惊,“你是说,像鸾衣那种病?可是鸾衣的阿爸阿妈并不是亲戚呀!”
“……”倩兮倒抽了口气,真的快词穷了啊面对她。“好吧,这个是几率问题,鸾衣的阿爸阿妈不是亲戚,可能是其他原因导致的,这种几率很小。但是近亲的两个人,生出的孩子生病的比例就会特别大,而且是各种绝症。”
琼雪的脸色渐渐不好了,嘴巴嘟起来,“阿嫂是说,我如果和赤仁哥哥在一起,就算是私奔也不行?我们生的孩子就一定是不健康?你凭什么这么说?”
“……”倩兮真的抓狂了,她在心里使劲的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拍拍尘土,说:“你爱信不信,我说的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总之曾经有一个狭隘的朝代,就是总是近亲结婚,后代越生越傻,最后灭亡了。我是好意提醒你,你们好自为之吧。再见。”
说完,倩兮真心不愿多留一刻,快速的翻了坡顶,一眼就看到容钦和鸾衣坐在山脚下等她。
“容钦!”倩兮绽开笑容,飞奔下去。
容钦猛的回头,慢慢站起身来,凝重的表情随着倩兮的飞奔,渐渐放松,笑容绽放。
倩兮一口气跑到容钦跟前,一天不见好像有很多的思念,不,严格来说是回到家后两人都没有好好的交流过,于是情不自禁的搂住他,嘴里缠绵的呢喃着:“容钦我好想你……”
容钦的眼睛一蒙,嘴角的笑意深了。
坡顶之上,缓缓露出琼雪的身影,她定定的站在那儿看了底下的两人好一会儿,才黯然转身,离去。
“容钦,你一天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倩兮说着生出些委屈,抬头有些埋怨地看他,“你也去找赤仁了?”
容钦摇了摇头,“没,我去了沧澜江口。”
倩兮一惊,“去那儿干什么?”听说江水湍急,很危险的。
容钦抬起头,遥望如洗的蓝天,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心里很乱。”
倩兮心口咚的一声,然后,缓缓的贴靠在他胸前,静静的聆听他有力而沉重的心跳声。
“别慌,我不会离开你的。”表完真情,又觉得表示的不对,又补充,“我嫁进来的时候,只嫁了你,我们只有彼此。”
容钦低下头,望着她表情有些怪异,他动了动唇,困难地说:“可我知道,我娶亲的时候那个不是你。”
倩兮脑子里嗡的一声,惊惶的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放弃我?”
容钦艰难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恐怕……最后不得不放弃的是她!
看着容钦复杂沉重的脸色,倩兮的心也乱了,她不傻,她一直都在担心的问题现在就这节骨眼上,她和容钦……还有会太平日子吗?她不知道。
琼雪说他们可以私奔,那么,就是说可以有办法走出这些大山吗?
眼见倩兮也变得忧心忡忡,容钦的心更灰败了,他情不自禁的握紧她的小手,将她带在胸前,哑声说:“走吧。”
话说到这里,像被吊在半空,可惜又无法进行下去,倩兮满心的憋闷难受,有点儿形魂分离的随着他的步子,走。
阴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院落,仔细看,容钦家的房顶都似乎在冒着灰烟。
家里的每个人都不开心,不说话,仿佛维系在他们每个人之间的亲情绳索断开了,谁也不关心谁,各自心事重重。
赤仁一天没有消息,家里的状况一天不得改善。
容钦经过艰难的思考,做为晚辈里的顶梁柱,做为“长子”,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于是第五天的一下午后,他在一座山洞里找到了赤仁。
他太了解赤仁,在暗地里观察过他很多回,所以寻着他的秉性找到了这里。
赤仁现在一改以往那潇洒风流的外表,几天的流浪让他返璞归真,头发乱,衣服脏,眼神涣散,表情僵硬,见到容钦的第一句话,就问:“带吃的了吗?”野果子吃的他快成野人了好吗。
容钦原本复杂的表情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想笑。纵使心里再矛盾再痛苦,可到底是亲兄弟,他对赤仁狠不起来,更不可能落井下石。
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赤仁那边已眼尖的快速冲过来抢了去,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嗯,香,二哥,是你从山上打的兔子吧?”
容钦瞥了他一眼,“饿的没味觉了吧,是山鸡。”
“怎么没带牛肉干?”某人还有心情挑挑捡捡。
容钦皱眉,“倩兮说太饿的时候不易吃太硬,不好消化。”
赤仁顿了顿,看他一眼,“那个野蛮女还有这善心?”
容钦懒得跟他争,蹲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的欢实,笑道:“想不到真有这份骨气。”
“到底是一个阿妈生的啊。”某人始终乐观。
“你还知道我们是一个阿妈生的。”容钦说着,收敛了笑意。
赤仁吃的动作顿了顿,没吭声,继续猛吃。
“我们的阿妈,是个可怜的女人。”容钦微微叹了口气,幽幽地说,“这些年你不在家中,也许不知道,因为你,她承受了多少心灵和身体的折磨!对你的愧疚,阿爸和叔叔对她的责难。可是她除了是妻子和母亲,她还是女儿和阿姐,忠孝两难全,便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