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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乾坤圣手

众人被这陡然变化的局势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谁都没有出手。

那中间偏右的白衣人依旧安坐在交椅上,仿佛个没事人般。

“娄无识!你竟敢临阵倒戈”白衣人并不理会地上的燕云鹏,目光紧盯着不远处佩“青竹剑”的白衣人,“不对!他不是商纣,你也不是娄无识!”

佩“青竹剑”的白衣人“哈哈”笑了几声,接着问道:“我不是娄无识,却又是谁呢?”

用“昊天掌”的白衣人脑子急速转了个弯,心里猛地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道:“‘乾坤圣手’!你是黄天罡!”言毕不禁退了两步。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大哗。

燕云鹏见自己突然捅了马蜂窝,此时又没人搭理自己,急忙爬起来几步走到谢晓荻身前。

“这是怎么回事啊?”燕云鹏见谢晓荻铁青着脸,心中不免惴惴,但确实摸不着头脑,又不得不问,“他们怎么会救我?”

谢晓荻二话不说,转身对准燕云鹏就是一脚,一下将他踢出五六步远,口中恨恨骂道:“你这个笨狗,坏我的大事!”

燕云鹏被谢晓荻踢得莫名其妙,刚想分辩几句,却听到一旁佩“青竹剑”白衣人又开始“哈哈”大笑,急忙把头转过去看个究竟。

“无量门主果然了得,”佩“青竹剑”的白衣人将面具缓缓摘了下来,正是与白眉叟等人并称“西北四绝”的“乾坤圣手”黄天罡,“骗了你们这么久,我的扮相还不错吧?”

白衣人咬牙道:“娄无识的眼睛刚治好没多久,眼神哪有你这般锐利?伏羲画卦亭一役,娄无识伤黄天罡、擒白眉叟,为门中立下大功,我大喜过望,不久后将你的门主排名提升,让你位居尉迟瀚海之上看来我真是大意了。”

“大意了?”黄天罡摇头笑了笑,“你们和娄无识都不熟,又有几个人会去在意复明瞎子的眼神?这也怪不得你们,可你又是怎么猜到我是黄天罡的呢?”

“谁是瞎子?我才是瞎子。”白衣人苦笑起来,“伏羲画卦亭一役后,黄天罡下落不明,我虽有所怀疑,但觉得已经擒住了白眉叟,就没有再继续详查内情。唉,娄无识不是娄无识的话,那当然就是黄天罡了,想不到你会用此苦肉计难怪你是最难缠的三人之一。”

“多蒙夸奖,黄老头子愧不敢当。”黄天罡说着话,原本挺直的腰杆慢慢弯了下去,一会功夫竟变成了个驼背模样,“累了我这么久了,总算可以歇歇了。”

“歇歇?”白衣人不住冷笑,“你这驼背也是装的吧?世人都知道黄天罡是个驼背,谁又会想到他居然能冒充娄无识?到了现在,你又何必再装下去?”

黄天罡摇头叹气道:“我这驼背虽不是真的,但却驼了几十年了,已经习惯了。”

“几十年装个驼背,却又是为何?”白衣人大惑不解,心中对黄天罡更加戒备。

“为啥?”黄天罡乐呵呵的,将腰间所佩的“青竹剑”摘了下来,“我黄老汉行走江湖也有数十年了,平日里全是靠变戏法、耍猴戏混口饭吃,这你总该知道吧?”

白衣人答道:“‘乾坤圣手’的外号,又有几个不知道的?”

“所谓‘乾坤圣手’,都是江湖朋友的抬爱,主要是说我变戏法的花样多,”黄天罡低头望着自己的一双手,还有掌中的“青竹剑”,“手上花样再多,变出来的东西总要有个地方藏吧?”

“你装驼背,是为了在背后藏东西?”白衣人若有所悟。

黄天罡苦笑道:“驼背装久了,现在又上了年纪,这腰真有些直不起来了。最近这半年给你们当门主,幸亏不用天天和无量门的人见面,要不然可真要把我累死了。”

白衣人点头道:“娄无识的‘青竹剑’在你手上,自然是被你所杀了?”

黄天罡听了这话,当即打了个唿哨,远处褐影一闪,一只小猴窜了过来,怀中还抱着一根七歪八扭的拐杖。

“乖孙子,”黄天罡摸了摸小猴的脑袋,将拐杖拿在手中,又将“青竹剑”递给了小猴子,“先到一边呆着吧,回头爷爷让你喝酒。”

小猴“吱吱”欢叫了几声,抱着“青竹剑”跑到一边,不多时已然无影无踪。

“我本不想杀娄无识的,可他非要和我拼命,”黄天罡连连摇头,“要不是我这驼背,那天晚上送命的就是我了。”

白衣人和黄天罡的对话,众人大都听不太明白,只有无量门中少数人知道伏羲画卦亭一役,才晓得两人在说些什么。

尉迟瀚海本曾在大名府附近密林中追杀谢晓荻和云彩霞,却被黄天罡假扮的娄无识所阻,此时方才明白其中的原委。

“娄无识是黄天罡所扮,难怪当时会阻止我,”尉迟瀚海心中暗暗盘算,又把目光转向了“商纣”,“看来这个商纣也是假的了,却不知是何人所扮?”

高可攀本想和尉迟瀚海一决高下,但发觉场中众人都在听白衣人和黄天罡对答,尉迟瀚海的注意力又不在自己身上,心中顿时犹豫不定,不知该不该趁机发动攻势。

“燕二哥刚才突然出手,把谢大哥气了个够呛,显然是坏了他的大事。虽说爷爷和爹娘的仇非报不可,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我还是不要贸然出手的好。”高可攀打定主意,快步向谢晓荻和燕云鹏身边走去。

燕云鹏被白衣人和黄天罡的对答弄得一头雾水,正在向谢晓荻追问情由,谢晓荻恨他搅局,转过了身不搭理燕云鹏。两人见到高可攀走了过来,都感到颇为欣喜,脸上均浮现出了笑容。

燕云鹏道:“可攀,真是好久不见了!这次多亏你搭救我,要不你二哥可就呜呼了。”

谢晓荻白了燕云鹏一眼道:“死了也是活该!可攀,我听黄老前辈说你跟着丁炙前辈去练功了,知道你今日定会现身,这半年也就没去找你。对了,丁炙前辈可曾同来?”

“师父他说没兴趣。”高可攀一脸无奈,神情中还有几分不解之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谢晓荻看了看高可攀,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燕云鹏,不禁叹了口气,简要给二人述说了一下之前的事情。

这一切,还要从伏羲画卦亭一役说起。

半年多以前,白嗣源约白眉叟在伏羲画卦亭前相见,借机暗算白眉叟,结果两人皆身负重伤。

随后赶到的娄无识将白嗣源刺死,又打算杀白眉叟灭口。

危急关头,黄天罡击毙周围十五道暗岗的三十九名高手后及时赶到,以阴阳五行六旗恶斗娄无识。

娄无识剑法虽高,却因双目复明,反而被五色所迷,最终被黄天罡的旗阵困住。

娄无识不甘心失败,放出烟花求援,并趁黄天罡背对自己之际一剑刺中了他的驼背。黄天罡见白眉叟受伤颇重,对方伏下的高手众多,心中早有打算,对白眉叟说了句“我要对不起你了。”

娄无识觉得剑锋入肉毫无异状,但却不依不饶,口中说了句“我也要对不起你了”,同时猛地将“青竹剑”向前一送。

黄天罡后背中剑,却好似并不疼痛,脚下猛一发力向前跃出。娄无识身子被阴阳五行旗缠住,加之双脚受伤,实在是动弹不得,但他生怕黄天罡不死,掌上再度发力,“青竹剑”脱手而出,钉入黄天罡的驼背足有近一尺深。

“黄老儿,黄泉路上无客栈”娄无识狞笑了数声,想用双手解开缠在身上的数面旗子,可当他看到黄天罡的举动后,顿时全身如坠冰窖。

因为娄无识看到了,黄天罡反手从后背拔出了“青竹剑”,接着直起了腰。

“老二,你的驼背是假的?”白眉叟也不知道黄天罡的驼背是假装的,顿时又惊又喜。

黄天罡拍了拍后背高高隆起的部分,微笑着说道:“幸亏我今日背的是昨晚老三送的烤猪,要是平日里的物事,还未必能挡住他这一剑。”

娄无识掌中无剑,身上被旗子所困,一时间惊怒交集,只盼援兵能火速赶到。

黄天罡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黄天罡之所以将背心破绽卖给娄无识,就是要夺取他的“青竹剑”。

现在“青竹剑”已在黄天罡的手上,他当然立即发动了攻势。

黄天罡的攻势是一块巨大的黑布。

这块黑布足有丈许长宽,在黄天罡内家真力带动下,平平飞至娄无识的头顶,接着猛地罩了下来。娄无识脚不能移,只得眼睁睁看着黑布将自己罩住。

就在黑布将娄无识罩住的一瞬,黄天罡身形电闪,也钻入了黑布之中。

随着黑布缓缓落下,里面连续传出了剑锋入肉之声、哀呼声、掘土声、衣物的悉悉索索声,但这诸般声音也就不过持续了二十弹指的时间,一切便归于宁寂。

白眉叟不知黄天罡在里面玩什么花样,只能暗暗着急,等到黑布再度揭开,里面的两人却变成了一人,地上还有一大滩鲜血。

白眉叟见此人身着白衣,先是一惊,接着发现白衣人却是黄天罡,当即长出了一口气。

“老飞,真要对不起你了。”黄天罡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歉疚之意,“对方伏兵不少,你伤势颇重,突围实属不易”

“不用苦肉计,又焉能取信于无量门?你莫担心我,无量门要用我挟制崆峒,暂时不会要我命的,再说还有你这个门主替我说话”白眉叟说到这里,瞅着地上的血迹不禁皱了皱眉,“娄无识在这下面?”

“是在这下面,而且应该没人能认出他是谁来了”黄天罡叹了口气,“老飞,你莫怪我出手狠辣,对方是无量门,实在容不得半点留情。”

白眉叟点头道:“我不怪你,他们对我出手之时,又何曾留过情?今后你和无量门打交道,还需小心在意。”

“我知道,”黄天罡捶了捶后背,接着又叹了口气,“唉,驼背暂时不能装了,我这烤猪也要不得了,便和娄无识一同埋在了地下可惜了老三的手艺。”

“黄泉路上无客栈,就算是给娄无识饯行吧。”白眉叟强忍伤痛也笑了笑,接着又变了脸色,“留神!他们过来了。”

黄天罡点了点头,将银白色的面具戴在了脸上,随后让带人赶来的何无恨将白眉叟押走,同时借机打听了许多无量门的内幕消息。

无量门得以生擒白眉叟,当然大喜过望,自不会过于在意黄天罡的下落。加之娄无识又是刚刚加入,和众人本就不熟,黄天罡又是惯走江湖善变戏法之人,更是精于掩饰,也就没有露出破绽。

黄天罡虽没有露出破绽,但他毕竟是新加入无量门之人,地位虽尊为替身门主,但对门中内幕却所知不多。而黄天罡由于怕身份,不敢与门中诸人频繁接触,所以加入无量门后一晃十几天,别说是什么机密事宜了,连白眉叟被押在何处都没个眉目。

正在黄天罡无可奈何之际,他却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消息并不是无量门中传给他的,而是黄天罡从江湖上得知的:云彩霞带着谢晓荻一路向东北而行,已经过开封府到了卫辉府,不几日便会到大名府。

消息是云彩霞故意放出的,目的是引谢梦得找她比剑。

因此,在谢梦得知道这个消息之前,江湖中多数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无量门得到了这一消息,立即派出尉迟瀚海和董一彪等人,要在大名府设伏截杀两人。

黄天罡和谢晓荻素无交情,与云彩霞也只是相互闻名而已,更不知道无量门的行动部署,但他却立即决定赶赴大名府寻找两人。

黄天罡行动的原因有四。

一者,谢晓荻得罪了无量门,黄天罡也要对付无量门,敌人的敌人,便有可能是朋友。加上谢晓荻曾救过白眉叟的三弟子沈鸿飞,白眉叟和谢梦得也有交情,这样算起来,两方更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