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没耍流氓我不知道,但你和林小天一定和人打架了,否则你脸上不会有痕迹,我太了解你了穆童,就你那‘埋汰神’德行,刚穿一天的新军装回来就洗?沾上血了吧?”李副班直逼我的要害。
“对,是跟人打起来了,纯属正当防卫,怎么的?班副,想拿哥们儿去队长、教导员那邀功请赏?”事已至此,我也不想隐瞒了,凭我对李班副的了解,他不属于“思想骨干”那伙人,而且我也需要这个“老兵油子”出些主意。
“穆童,你小子小看人,甭说你没耍流氓,就是真耍了流氓哥们儿也不会把你们说出去,我李运鹏虽说不能为朋友两肋插刀,可咱知道义气二字,说吧,怎么个情况?”
我又给李班副上了颗烟,然后简单把当时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就这些?”
“对,就这些。”
“不好办,听说过张自忠吗?”平时不爱说话的班副竟然玩上了典故。
“我听说过两个,都是国民党的,一个是号称‘梅花将军’战死沙场的铁血上将张自忠,还有一个被称为‘和平将军’的张治忠,不知你说的是哪个?”我心说“瞎卖弄什么?连这点事都不知道,我还当什么‘军事理论研究小组’组长,再说扯那么遥远,跟我们打架的事有关系吗?”
“我说的就是那个战死的张自忠,他有个警卫营长叫孙二虎,曾以肉身挡住枪弹救过张将军的命。台儿庄大战前,孙二虎民女,他办完了事却留下了痕迹,大腿里侧被人家挠破,被他祸害的民女和家人告到张自忠那里,张将军命令全体脱裤检查,很快就查出了孙二虎。张自忠治军严明,亲自下令将孙二虎枪决,可枪弹未中要害,孙二虎苏醒后,又追赶部队要求参战。张将军为求上下一心,令出即行,确保战局胜利,不顾受害民女及其父母求情,含泪下令再次处决孙二虎......”没想到李班副不只会叠被也挺会白话,讲的很生动。后来我们毕业在一个连队,我任连长,他当指导员时这一才能更是发挥的得心应手。
“你讲的故事我听说过,跟这有可比性吗?我是做好事被骗,不是他妈被挠。”
“可你留下了痕迹。”
“留下痕迹怎么样?我又没耍流氓没,是他们敲诈勒索,他们那是诈骗,是犯罪行为,我顶多是个防卫过当......”
“穆童,咱们别研究法律好不好,我有法律专业函授的大专文凭,不信我现在回宿舍给你取来......”
“得,得,我信,我信,你就别折腾一趟了,快说你的看法。”
“说到法律,你肯定不如我,现在的问题是,学院的纪律严明,只要那个女的来闹,肯定要给个说法,你不懂部队的规矩,凡是跟女人扯上边,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你讲法,你喊破大天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等着让女骗子认出来,然后让学院退学?”
“躲起来,不让她认不就得了?”
“说得轻巧,全队都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我往哪躲?而且还有林小天,一起躲两个人?”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找队长、教导员说明情况,唯一能救你们的人就是他俩。”
“找队长?那不找上门送死?”
“穆童啊,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队长和教导员还是很欣赏你两的,记得那次喊‘一二三四’吗?当时把队长气的要死,可后来他跟教导员闲聊时正好被我听到,他们都说你和林小天有倔种,有骨气,如果好好修理修理,是个当军人的料。再说,这样的事哪个当队长和教导员的都不想摊到自己队里,哪个学员队也不想弄出‘流氓’来,你们就找他们照实说,千万别等他们找到你,或者等那女的来了认出你们,那就被动了。”
“大哥说的有理,我穆童如果能逃过这一劫,必当下馆子侍候。”说完又给李班副上烟点着。
“对了,穆童,跟任何人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李班副叮嘱了几句,我们就分开行动,只当没见过面,一前一后回到队里。
林小天看我回来,才长出一口气,他找我半天没找着,急的要死。
我把跟李班副的谈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他。林小天低头皱眉装着很深沉的样子,沉思片刻,一拍大腿“穆童,就这么着”
我们没敢先找队长,怕让他那丰富的表情吓着,而是敲开了教导员宿舍的门。
教导员只听了两三句话,马上打断我们的叙述。
“你们两个先在屋等一下,我去把队长找来......”
这回可真知道怕了,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了,否则教导员不会没听完就去找队长,那几分钟实在漫长,我和林小天没敢坐着,一直站在教导员屋里手扶桌子,极力控制着身体,不让腰下边那两条不争气的腿抖动。
队长和教导员端坐不动,出人意料的是队长居然一点表情也没有,后来我才发现他这一特点,屁大点事他能火冒三丈雷霆万钧,越是大事他却一点脾气也没有,也不施展那标志性的“变脸”绝技。
他们听完我两的讲述,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吧,穆童、林小天你们先回去,正常参加训练、操课,在没得到我们允许之前哪也别去,不要离开队里半步。”教导员习惯的摘下眼镜,还是上次我们闹退学时的腔调。
心里没底,我和林小天扶着楼梯缓慢移动回了宿舍,不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
两天后的下午,我们正在室内自习,当天的队值日员赵继军把我和林小天神秘的叫出来说区队长要我们去他宿舍一趟有事。
“穆童、林小天,很不好意思,我有点个人的事想让你们跑一趟,一个同学家里要刷浆,求我好几次要派几个人去,一直也没吐口,怕耽误你们学习训练,这回又来电话催了,实在拖不过去,你们两个就算帮我个忙,去给他们家干一下午,晚饭就在他家吃,如果干不完明天再去。”
又是正课时间派我们公差,好不气恼,没办法,当官的嘴大,轻轻一个屁能把哥几个累死。这次也很奇怪,区队长从来不让我们干私活,哼,一定是跟队长他们同流合污了。
我们很不情愿的受领了任务,跑到区队长的朋友那,一个刚调到学院的战术教员家里。教员刚分的营职房,两室一厅。教员有课没在家,他媳妇简单吩咐了两句,我和林小天就拿着刷子开干。
“妈的,你说区队长会派人不?明知道咱哥俩不会玩刷子,偏让我们来干?”我一边干一边趁教员媳妇不在小声跟林小天发着牢骚。
“哟,快歇会儿,看把你两累的,下来喝口水,吃个苹果......”教员媳妇一个年轻少妇长得不错还很客气。
喝什么水,吃什么苹果?我们两个浑身白灰痕迹斑斑,连手都誊不出来。
“嫂子,不用了,您别客气......”
“快放暑假了,回家可得管住自己,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可得走正路,千万不能干什么冲动的事呀,听说前两天咱们学院有两个学员耍流氓,人家下午来学院辨认来了,不找着人誓不罢休,还说你们这群陆校学员‘墙内是羊,墙外是狼’,你们说多不值得,一件小事可就毁了前程呀......”
“什么?”当时没控制住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林小天在下边使劲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