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期间的一次实弹射击,我有意没向目标瞄准而是照着报靶牌给了一枪,枪响牌落引起一片惊呼。干部股长“大驴脸”王东升走到我身后又狠训了我一顿,在他眼里这伙新排长可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六连那个排长,显你驴是不是?能着靶就不错了,还他妈往示靶牌上瞄。”
我趴在地上理也没理他继续做着瞄准动作。股长觉得很没面子,不过他是一名老军人再怎么生气也得遵守射击场纪律,况且他突然想起来刚才训那个可是大名鼎鼎的“战地小诸葛”。
不管什么诸葛不诸葛,英雄还是狗熊,股长的威严不能扫面子坚决不能丢。
“那个排长,注意瞄准点的位置和击发的时机,别把表尺搞错。”股长故意显示着对军事的内行,政工干部务军事也是本团的一大特点,很多政工干部的军事素质甚至比军事干部还强。
“大驴脸”话音未落,我这边又是一枪将靶杆打断,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哥们儿是陆院射击教员的水平用不着你在旁边瞎操心。
“大驴脸”王股长也发现我这两枪是故意的,“战地小诸葛”确实有两小子不是吹出来的。“哼”了一声转身向其他新排长身边走去继续骂着“驴嗑”继续行家似的指点。
我底气十足的回到连队,现在俺是排里名正言顺的排长,在集训中从那伙“老基层”的言传身教中得到了丰富的基层带兵经验,又在弟兄们如诉如泣的多次诉苦大会上捉摸出一些新式的与兵斗法招数,最重要的是我迅速恢复了体能恢复了强项恢复了自信。
“哼,孙猛,我他妈让你猛,这回让你看看到底谁他妈更猛。”我孩子似的在心里较着劲,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陆校新学员那个莽壮岁月。
冯晓和崔虎恩两个班长领着几个战士来我们集训的榴炮二连帮我搬行李抬床,我现在对冯晓和崔虎恩也不怎么给好脸。谁让他们围着孙猛的屁股转,为了维护老排长孟来福天天跟哥们儿过不去,帮我抬床也没给他们上什么客气话,连烟也不给他们甩了。
“穆排,咱们‘孟老排’要调装甲驾驶排当排长了,你被抚正了。”崔虎恩不无巴结的说。
“嗯”我从鼻子里只弄出一个字就理也不理的径直往前走。
“穆排,对了,今天晚上正好赶上周末咱们几个弟兄凑了点份子算是给‘孟老排’饯行,你也参加一下吧?”本来我最先认识的战士就是九班长冯晓,开始对他印象不错觉得和崔虎恩一样都是很朴实的老兵,可现在看到他那付嘴脸就心烦,怎奈孟来福的面子还是要给,毕竟人家没有主动与俺交恶还多次蔺相如躲廉颇似的退让与我。
“哦,安排一下孟排长是应该的,如果晚上我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去参加一下。”我话说的很装逼,首长派头拿的十足。其实一个小排长有个屁重要的事啊,犯不上拿那么大的架子纯属拿腔做调故做深沉。
晚饭几个老兵班长都象征性的意思一下然后就神秘兮兮的出了饭堂,看那表情神态象是偷鸡摸狗的贼。可不要小瞧这伙人的本事,附近老百姓地里园里的瓜果梨桃他们是没少祸霍,鸡鸭鹅狗猫没少收拾,说他们是“贼”有点夸张贬义,鸡鸣狗盗却还贴切,都是年轻气盛业余爱好玩个恶作剧之类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本质问题。
我在桌上慢慢的撕着馒头皮一小口一小口的啃着吃,心说“安排孟排长倒底请不请我?我这饭是吃还是不吃?如果吃多了怎么去吃他们?如果不使劲吃他们不来找怎么办?亏了肚子?亏了肚子事小丢面子事大呀。”
半天也没一点动静,看来这帮小子还是忽悠人的老把戏,我倒没想成心吃他们,只是觉得当一名排长必须和几个班长多沟通多交流,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在一起吃顿饭可以解开相互的隔阂,可以有效的化解矛盾所谓化干戈为玉帛,省得见面都跟他妈仇人似的。
本来想这顿饭由我张罗,孟来福调到装甲排完全是给我誊地方,虽然离的不远只一个走廊之隔,可怎么说也算是工作调动埃孟来福肯定没问题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可那帮老兵可就不好说了,咱可不能冒然行动,这伙人跟前线那伙战士差得太远,一个个都他妈属白眼狼的,给他们脸也不见得就能轻易拢络住人。
我这边慢慢蹭着吃也有三个馒头下肚可他们还是没人来找,于是我也不等了把第四个馒头几口吞下放下碗筷出了饭堂。列位看官该问了,都好几年的老兵了怎么还那么能造?哈哈,馒头太小比卵子大不哪去埃一次连长吃大米饭,“咔”的一声牙被一个沙子粒铬掉半啦。“妈的,炊事班长给我抬个筐来。”炊事班长一脸雾水弄不清咋回事,颤颤微微跑出去到排下弄个筐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连长,筐拿来了,做甚?”连长指着桌上的小沙子粒大声吼道:“给我抬出去!”。看看,跟连长的用筐抬沙子粒相比,我说的馒头大小基本算不太夸张。
进了屋坐在椅子上都半天了,几个班长还是没有来找我米西。去******,不来找就不来找,咱哥们儿还不希得去呢。我站起身猛一跺脚将肚里的四个馒头几乎墩到了十二指肠,推门出屋咱也象黄志祥、赵继军他们似的去小树林。
“穆童,穆童,等一下......”孟来福没等我出营门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穆童,走,几个老兵趁着周末要聚聚,都准备停当了就等你一到咱们哥几个好好喝一顿。你到连里这么长时间连队干部没有安排,排里几个班长一直想给你接个风可你又忙着集训,这一拖再拖的可好,我马上要离开老兵排了,正好咱们也算搞个交接,跟我走吧他们都等着呢。”孟来福硬拉着我往营区卖店方向走。
这事真的好生奇怪,孟来福亲自来请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划了大大的问号,按理说这等小事派个班长来就行,惊动排长大驾实属给足了哥们儿面子。孟来福在我面前始终表现得谦虚谨慎不象几个班长那般张扬,但他说的话也有毛病,在酒桌上跟我搞交接,工作是工作喝酒是喝酒怎么能扯在一起?况且也用不着交接,我是名正言顺的排长,尽管来的晚可咱也是被组织认命的根本不存在交接的问题。
有些事用不着想太多,只能让自己越来越迷糊,就象恋爱中的男女谁说了什么话要是都捉摸个一二出来估计两个人肯定不能走到一起,顶多上个几次床拉倒各奔东西。
我跟着孟来福来到营区的小卖店。这小卖店很有说道,也算是咱们这个部队的一大特点吧,每个营部都开了小卖店,原因是搞封闭式管理不许战士出去买东西,就由一些军嫂之类的人物在营里弄个破房子进点货为战士们提供方便。一般都是两三间屋,外面一间摆放柜台卖烟酒糖茶手纸卫生巾之类的杂货,哦,对了,好象没有卫生巾之类的妇幼用品咱们营没有女兵。挑开门帘进到里间,就能看到几张破桌子,再里间是后厨有人在那炒菜做饭,前屋的几张破桌椅只当是饭店的餐桌了。
我和孟凡福挑开门帘,孙猛等人起身相迎,说话客套并无什么异样,就象我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过节似的。
满满一桌酒菜还挺风盛,仔细观瞧发现以熟食为主,除了一支烧鸡和一些火腿肠外剩下都是开了盒的驴肉罐头,桌上还摆了十几瓶啤酒,靠墙边地上摞着三箱估计都是为今天准备的。主角是孟来福,说好了为他饯行。他也不推迟简单说了几句算是开场白,然后弟兄们就开始推杯换盏。
“穆排,驴,驴肉。”孙猛笑着还有点结巴似的把罐头里的肉夹到我碗里,看似很恭敬孝顺可听起来越听越他妈别扭。
大家同时干了几杯后就开始互相敬酒,孟凡福不断的推拖说是不胜酒力,几个老班长也不为难他很自然的把主攻方向主攻目标定在哥们儿身上。一个个排长长排长短的过来敬酒,面目表情跟孙猛一样属于笑里藏刀,估计今天他们是想把我灌个人仰马翻。
没当兵之前我喝五瓶啤酒都会吐,可自从当了兵咱的酒量是与日俱增,一个人对付半箱啤酒肯定没问题,最擅长的还是整白的,八两肯定小意思,尤其是前线猫耳洞里更是得到了实战的“酒精考验”,不光能喝还他妈敢造,半饭盒一茶缸的整白的都不在话下。今天这几个小子有备而来想用轮番轰炸的战术对付我,还想在酒桌上与哥们儿较量一把估计他们恐怕要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