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压惊
九皇子立时板起面孔，长身而立，含着浅笑，温和如初地抱着小狗，语带责备地道：“小姑娘，说谎可不好哦，本王这么大的人，哪里欺负你了？”
郭晓瑕的目光突地锁定在月洞门内的蕙馨：“蕙儿也在？”
蕙馨微微欠身：“见过九姑姑！”
郭晓瑕一手负后，一手自然放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九皇子，“我好像听见如儿说，你欺负她？”
蕙馨有些好奇，抑住心头的悲愤，佯装无事地冷眼旁观。
“晓瑕，我不是那种以大欺小的人。”
郭晓瑕伸手将如馨护在身后，“九皇子哥哥，你在外头怎样欺负旁人我不管，但若是你欺负我们郭家的姑娘就不行。”
前世时，她就有耳闻，听说九皇子就喜欢逗那种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从四五岁到十岁不等，见到人家长得可爱，就会说“好漂亮的姑娘，长大了做我正妃如何？”就在去年，有一位官家千金当了真，死活不肯嫁旁人，当真质问九皇子被拒后，险些闹出人命来。
九皇子苦笑着，“我和她开玩笑。”
“九皇子哥哥，我不用解释，可你今儿吓着我们家如儿是事实。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郭晓瑕挺了挺胸，目光犀厉地凝望，只一眼，瞧得九皇子有些心虚。
笑话，他怎么会怕一个小姑娘，他迎视上郭晓瑕的眼睛，却有些失了底气。
郭晓瑕含着笑，仿佛窥破了他所有的秘密。“你今儿送我狗儿，是不是想着要捉弄我？”
“我是真心想送你一只狗儿的。”
她可有些不信，或许九皇子玩心再起，拿她与以前那些小姑娘一样，想捉弄她，再留下一句“等你大了嫁我为妃”的戏言。
“上回九皇子哥哥慷慨大义，给晋地百姓捐了十五车粮食，我在这里谢过。”她款款一拜，落落大方，明明是个小姑娘，说话行事却像是大人，“九皇子哥哥，你今儿着实吓着如儿了，且说说如何给她压惊？”
瑞馨想着对方可是九皇子，笑道：“九姑姑，我瞧如儿已没事了，这事就算了吧。”
“算了？为什么要算了？”郭晓瑕不依不饶，微眯着双眼，“九皇子可是堂堂七尺男儿，不是小孩子，敢作敢当，吓了人理当给人压惊。”
她笑着，可话却是犀厉的。
“我……”九皇子发现自己从来不了解郭晓瑕，宫里的时候，郭晓瑕是另一个纯真、活泼的模样，可现在却是得理不饶人，他扬了扬头：“你想我如何压惊？”
他神态不羁，语调轻飘，他倒听听她能说出什么好法儿来。
郭晓瑕微抬下颌，“如儿被你一吓，指不定夜里得做多少恶梦呢。”
他是恶魔猛鬼？就那么一句话，如馨就要做恶梦？
九皇子笑，似乎郭晓瑕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可爱，不过，还从来没人敢找他的麻烦与不快。
“这样吧，看在我们两家是亲戚的份上，要么你给如儿赔礼道歉，要么留下五千两银子压惊。”
郭珊瑚惊呼一声“五千两？”张着小嘴，快能塞下一只鸡蛋了。
五千两银子都能买数百上千个丫头了。
就这么一吓，就让九皇子赔五千两，要真是这样，她们宁愿被吓的是自己。
府里谁说这话都不成，可说这话的是郭晓瑕，这就自当别论。
郭晓瑕歪着头，脸上含着笑，眼里掠过一丝狡黠。
他绝对看走眼了，还以为她纯真，绝对是个狠角色，他就捉弄了如馨一回，就要赔五千两银子。
“九皇子哥哥……”
九皇子第一次觉得这一声“哥哥”太过刺耳，浑身都是鸡皮疙瘩直冒，可又是郭晓瑕唤的，感觉很怪异，有欢喜、有畏惧。
“或是当面与如儿赔礼，或是留下五千两银子压惊，还请九皇子抉择。”
八姑娘郭玛瑙将嘴附到郭晓瑕耳边：“九妹妹，这样不好吧，他毕竟是九皇子。”
她扭过头来，“我就是要世人知道，我们郭家的人不是任意让人欺负的。”她并不避讳，骄傲而霸道地道：“就算是当今皇上，也得给我们郭家两分颜面，便是萧贵妃娘娘也是以礼相待的。九皇子，你说对么？”
她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九皇子，郭家人不可以任人欺负。
她笑得无害，偏眸子里含着与她的笑截然不同的神色，果决而坚持。“换作旁人我可是一定要一万两银子的压惊汤药钱哦！给九皇子哥哥一个面子，只要五千两银子压惊。”
笑，笑得这样灿烂如花，笑得这样夺人心魄，更笑得九皇子心里乱七八糟。
郭晓瑕娇嘀嘀又唤一声：“九皇子哥哥不会以为我们几位姑娘欺负你吧？”
再说下去，一定又是什么新鲜的说辞。
九皇子鬼使神差地迷糊，以往脑子可是清明得很，可此刻全都是浆糊，来不及思索，看着面前一群姑娘神色各异的表情，有期盼的、有不屑的，还有厌恶的，唯有郭晓瑕笑得那样的干净、纯粹。
他捉弄的人多了，从来没人敢拿这事论他的钱。
可是，要他跟个小姑娘赔礼道歉，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宁可赔银子也不愿赔礼。
“本王没想这小姑娘胆儿如此小，就赔银子。”他往怀里一掏，抓出一叠银票来，粗粗瞧了一眼，“只带了三千两银。”
“唉……谁让我们是亲戚，且欠二千两吧。”她一把夺过银票，点了一番，扬手一伸，“瑞儿，拿着，回头请郎中给如儿抓两副安神汤压惊。”
郭晓瑕想好好地让九皇子长点记性，收敛一下他看到漂亮、可爱小姑娘就爱戏弄的性子。伸手轻抚着他怀里的狗儿。
她的笑，让九皇子心头发毛，可她笑得太好看了，好看得像一朵花，虽然年岁尚小，可这笑充满了**人心的魅力。
“九皇子哥哥，你早前说这狗儿是送我的，是多少银子买的？”
九皇子颇有些得意地道：“你瞧仔细了，这狗儿浑身雪白，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眼睛也生得漂亮。前年，四皇兄送了条这样的狗儿给四皇嫂，听说花了八千两银子买的。”
京城，有人爱养鸟，有人爱养名贵的花木，自然也有人养猫、养狗，这些宠物都不是寻常的，仿佛花的银子越多才越能彰显主人的高贵。
“八千两银子买一条狗儿……”郭晓瑕又笑了，甜美如娇花，仿佛三春阳光下盛放的碧桃，“九皇子哥哥待我可真好，可是我怎么好意思横刀夺爱呢。”
他现在后悔送她了！
可是，他当时送了要送她的，还有当着那么多人说的，要再不送，只怕旁人会说他出尔反尔。
他怎么觉得这丫头又有什么阴谋。
“只要你喜欢就好。”
“九皇子哥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