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撒满床铺,纪延微微皱了皱脸,良久才睁开眼,好久没有触碰到的阳光,抽抽鼻子,似乎闻到了新生的味道!
“醒了?”
这么遭人嫌的声音太煞风景了吧!
纪延扭头,发现声音的主人正悠哉地躺在旁边的病床上,拿着叠文件在看。
“我怎么躺在这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跟那个煞神待在一个房间里,纪延顾不得还在滴点滴的手,一拽就跳下了床!
“看美女看晕了。”煞神一语定案,纪延立马愣住了!难道是因为当宅男当久了,都没有抵抗能力了?
偶滴个天哪!还能再丢脸一点吗?纪延捂着脸扑回白色的病床,装鸵鸟。
“郑文正。”
“……”
“郑文正!”煞神见某只鸵鸟还在埋头,分贝提高了一点,冷气提高了两点。
“……”纪延微微颤抖了下,真是的!讲电话不会小点声吗?这里还有人!不过,郑文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啪!”煞神见某人还在那装蠢。手一扬那叠装订好的文件精准地砸中纪延的后脑勺!
“干吗?有病?”纪延皱眉揉着后脑勺,回头脱口咒骂道,但话一说完就泪了!你明知他有病还故意激怒他!
“拿过来。”煞神倒是没有生气,反而勾起了嘴角,眼角一挑示意道。
“马上马上!”被威胁恐吓过度的皮鸵鸟闻言双手捧着凶器,屁颠屁颠地举到头顶送过去。
对于某人的狗腿略觉满意,某煞神接过文件,“刚才不还装着没听见的吗?”
“听见!绝对听见!”我还觉得吵咧!当然这话,就算给了皮鸵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的!
“那是没嘴应?”
“有嘴!有嘴!”纪延条件反射地狂点头,刚点完就觉得不对劲,他叫的又不是他的名字,他应来干吗?
不对!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原主叫什么!难道说……
纪延瞪大了眼睛只盯着煞神手上的文件,一脸的狂喜,这个是……
“郑文正?”煞神见他这幅样子,笑得更明显了,晃了晃手中的文件道。
“在!”
“倒水,我渴。”见纪延还是跟被勾了魂似的追着手里得文件看,煞神含着笑意,“没耳朵?”
“有!有!”尽管恨不得眼睛长在那文件上,纪延还是乖乖地倒水,然后乖顺地递到煞神手上,“您喝。”
某煞神拿着水杯微微晃了下,“你眼睛太亮,我喝不下,这没骨头,你滚吧。”
“滚!滚!滚!”
等纪延顺应圣意滚出了病房,还奴性十足地关上门后,隔绝了煞神的气息,立马清醒的纪延,恨不得头撞墙!
这煞神还身怀妖术吗?不然他怎么这么听话!
纪延虽然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是好不容易可以知道原主的资料,那可代表着有了官方认证的身份证明!有了遮风挡雨的房子!说不定还能有不少的存款!!
所以!!!
纪延蹲在门边,努力地在脑海里描绘那畅通无阻、温暖舒适、轻松自由的新生活引诱自己推门而入,虽然碍于某煞神无敌的煞气,纪延只要稍稍推开一点点门缝,就会被煞得缩回龟壳里……
“先生,您怎么蹲在这里啊?空气会比较好吗?”
调笑的性感女声让纪延正遨游在大海中的画面瞬间变成了玫瑰花园,抬头一看,“护士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人家可是特意过来看你的。现在感觉怎么样?你昨晚都晕过去了,医生说是原本就有伤还吹风劳累。”护士小姐说着,也蹲下来,桃花眼直放电,“先生您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还真叫人担心!没有人照顾你吗?”
“呃~我以后会注意的。”纪延红着脸不敢看她。
可是护士小姐像是特地逗他似的,微微凑过来,撅着粉红小嘴,“您看,要不以后我来照顾您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不用了。我、我先躺回去了!你去忙你的吧!再、再见!”说完就推开门缩了进去,听到护士小姐娇俏的取笑声,一颗心更是乱跳。
“护士小姐的魅力真大呀!”一道淡漠的声音击碎了某人心中的那颗桃花心。
正靠着门把头死死埋在膝盖里的纪延霍地抬起头,原本粉红的脸倏地变白,他居然自投罗网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一把刀!
“见到我很惊讶?”煞神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
“没有没有!”纪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拼命否认。
虽然想跑,可是那煞神手上摇晃的文件怎么那么像是**他猛扑过去的烛火呢?
“大人有什么吩咐吗?”纪延顶着寒风和煞神的微笑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挪过去。
“大人?”煞神眉角微挑,“有事相求?”
“哪有!”纪延惊讶于他的犀利,谄笑道。
“那滚。”
“有!有!有!”纪延立马反口,瞅着煞神苍白的脸,愣是被冻得抖不动腿,只能狂点头。
“什么事?”裘平栖把文件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拿起纪延刚倒的水喝了几口问道。
“大人,那个文件能给我看一下吗?”如果不是畏惧与煞神的阴冷,纪延早就在文件不见天日前冲过去抢过来了!只可惜,不管是哪个世界的纪延都没法在煞神面前得瑟!
“那是你的资料。”能把擅自调查别人说得理所当然的人也确实不是一般人!
纪延奴性十足地低着头,继续谄笑,“是的是的!能给我看一眼吗?一眼就好!”
“看自己的资料?你把自己忘了?”
“是的是的!我忘了!失忆!我失忆了!”本来还在发愁该找怎样的理由,见煞神直接把过路桥指出来,纪延机灵地接了过去!
正庆幸崇拜着自己的机灵聪敏的纪延没有看到好心指桥人弧度愈加明显的嘴角,在苍白的俊容竟透出一丝的讥诮阴狠。
“可是这资料费了我不少功夫。”
不少功夫?!
纪延怒了!只是隔了一个晚上而已!只是躺在病床上一个晚上而已!费嘛功夫啦?!
虽然纪延很想吼,可是他怎么敢?只能强颜奴笑,“那大人想怎样呢?”
很识相!这是裘平栖对纪延这人总结的两个特点之一,另一个是胆小。
裘平栖装作沉思地摆思想者,过了一会才道,“我一个人。”
"
“恩恩!”见有转机,纪延忙不迭地应和,狗腿地样子,即使裘平栖这个时候说他是女的,他也会点头。
裘平栖不意外他的识趣,“也受伤。”
“恩恩!”虽然有种不得了的危险直觉,但还是乖乖点头,就算直觉真的发生了他也不敢摇头的!
所以在裘平栖说他需要有人照顾时,纪延非常识相地狠拍胸口,以拍到快吐血的保证发誓一定在他住院期间好好照顾他!
在口若悬河地堆出一大串的誓死效忠!绝不偷懒!一心呵护!至死不渝!的丧国辱权条约,并差点跪在病床上拜求裘平栖后,纪延终于感恩流涕地拿到了原主的资料!
在跟已经成为自己暂时主人的裘平栖简单快速地交流后,纪延带着主人的命令,抓着文件,毫不心疼地搭的士去了原主的住所。
就是这地方还真偏哪!纪延算了算钱包里只剩下的三张红,微微叹了口气,都是不识路破的财!
纪延决定等下去找找公交站,要是以后去诊所都破财的话,他绝对破产!
想到钱,纪延连忙跑向B座。
这里不止偏,还陋!
纪延摸出手机当手电筒,艰辛地借着暗淡得屏幕光走上狭窄的楼道。
在打开门的那一霎那,纪延的身体莫名地有种惊颤,好像有种已经蛰伏很久的东西正一串一串地被抽走。
纪延一点一点地推开老旧的木门,比手机屏幕光强不了多少的阳光慢慢铺泄在扔着杂七杂八物什的地板上,意外地阴冷。
这个就是原主住的地方了吗?跟自己的住所完全不同!纪延迈脚进去,这里比自己这个宅男的房间还乱,地板上、茶几上、小沙发上到处都是报纸、杂志、衣服、袜子,还有一堆的垃圾食品。
纪延捡起茶几上的开了口的薯片袋,拿起一片,已经不脆了、软软的,还有点韧,而且不是自己喜欢的番茄味,是黄瓜味的!纪延吃薯片一直都是挑番茄味的,如果不是,也宁愿不买。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难得的被养成的任性!
一片一片地塞入口,纪延性格大条地在这一刻才真真正正了解到他现在是在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或许、可能消失,也可能没有。
可是不过怎样,他都会在这个身体里度过不知是长是短的一段时间,然后未来叵测。
那么,自己原来的身体呢?
塞满了薯片的嘴艰难地咀嚼,在咽下去的那一刻,眼泪也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在陌生阴冷杂乱的小客厅里,这两日来悄悄积累下的恐惧终于爆发,纪延难以自忍地呜咽起来。
“哥……哥……”
“你高兴了吗?”
“哥……”
再见,兄长,再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