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山林里的布须曼人只能低下头去躲避坦克的轰击了,压制火力骤然减弱。借这这个功夫,冲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已经开足马力向着那名刚刚爬起身的布须曼士兵冲了过去。原来坦克手打的主意是:既然机枪手没机会打死你,那我就轧死你!
坦克手要用这种方式向布须曼人宣告,自己是陆战的王者,自己是不可战胜的!阻挡我的结果就是——死!
“马加赛!快跑!马加塞,起来……”山林里传来一个布须曼士兵的呼喊声。
是他?马加赛?周吉平也吃了一惊,凝神看过去。果然,那个吃力的撑起上身,想要移动的身影就是那个把刺刀磨坏的新兵。此时的他看起来很清醒,身上还背着两枚长长的火箭弹,但他的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地方。
从周吉平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马加塞动弹不了的原因——他的一条腿已经炸断了,身上也有多处负伤。没有人帮助的话,他是不可能逃脱坦克履带的辗轧的。而在马加赛近处的山林中,因为刚才坦克炮的连续轰击,现在那里恐怕已经没有人了。
完了,马加赛完了!看到哗啦啦飞转的坦克履带离马加赛越来越近,周吉平也禁不住在心中哀叹。此时的他,除了紧紧的握出战壕前的两把土,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了。
远远看去,马加赛的身体竭力的后仰着,似乎想要避开坦克履带对自己的伤害。尽管距离远,但周吉平还是明显的感到了马加赛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无助、恐惧与绝望的情绪。可在这个时候,周吉平的心中升不起任何对弱者的鄙视与不忿,充斥心中的完全是对坦克手赶尽杀绝行为的愤怒。
山林中的布须曼士兵们都傻了,他们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即将发生的惨绝人寰的一幕。轰隆隆的,坦克已经开到了马加赛身上不到十米的地方。在人们的注视下,马加赛的身体仰到的尽头,他后背上的两枚火箭弹已经顶在了后面的土坡上。
猛地,马加赛的身体忽然没来由的一震。紧接着,他忽然身体前倾,一把就把背后的三枚火箭弹转到了身上。然后,马加赛伸手在腰间一掏,接着便把手在火箭弹的弹头上旋转着……
他在安引信!周吉平被瞬间发生的异变骇住了,他马上就明白马加赛要干什么了,可他却被他的判断震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种事居然有一天会在他的眼前发生。
保险,别忘了开保险!周吉平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那一瞬,周吉平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可另一个声音又在他心中说:除了这种死法,还有既能维护他尊严的,并且还让他的死更有价值的方式吗?没有!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和着尘土在周吉平的脸上淌出了两条印迹。
现在,坦克手已经看不到马加赛了,观察孔的位置下面是很大盲区。他只能按既定的方向开过去,他开得理直气壮,因为他觉得自己万无一失。
眨眼之间,坦克已经开到了马加赛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现在的马加赛已经不是那个战前紧张的磨刀的新丁,也不是刚才被坦克的气势吓得几乎失禁的伤员,现在的他,是神,不可战胜的战神!
那一幕永远刻在所有布须曼人的心里,至死也不会被抹去——
伤重不起的马加赛居然单腿站立了起来。那一刻,他那略显佝偻的身躯竟然让人感觉是那么的高大。
“啊!”马加赛发出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吼,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甚至压过了坦克引擎的轰鸣,履带冰冷噪音。与此同时,马加赛抱着怀里的两枚火箭弹已经合身向坦克履带扑了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马加赛的生命化做了一声震天的狂吼!
在这声怒吼声中,坦克的履带哗然前甩,接着失去控制的坦克一头撞在山坡上,单边履带带着惯性一下就就攀上了坡。接着坦克一下子倾斜了过来,单边履带的不懈努力终于把坦克车的车身推到了它倾斜的极限……
轰隆一声,这台疯狂的坦克一下子侧倒了过来,再动弹不了半步,只剩下扬在空中的单边履带还在无奈的哗哗响着。
战场上沉寂了四五秒!人们都被刚才发生的一幕攫住了灵魂。
“啊!”周吉平忽然爆出了一声震天的怒吼,那吼声像极了马加赛奋勇一扑时的吼声。“火箭筒手听着!”周吉平对着电台话筒,也是对着周围的人喊道:“只要是活着的,就给我瞄准第二辆坦克炮塔开火。它刚才已经挨了我一炮,我就不信他还能再挨上几下。就算老子用牙咬,也要咬开它!”
喊声放歇,周吉平手中的火箭筒已经射出了一条愤怒的火龙。现在他离那坦克的距离很近,几乎不到五十米,根本连瞄都不用瞄。
紧接着,离周吉平不远处的伊木也射出了一发火箭弹;然后,在周吉平右侧的山林高处,第三发火箭弹再次命中了同一辆坦克的同一位置。
第二辆坦克一下子停了下来,连续遭到这样多的重击,就算是有特种装甲护体,相信里面的乘员也不会感觉好受。
特种装甲虽然厉害,但也远没有强悍到无敌的地步。它也有一个极限,那就是在同一位置是经不起连续打击的。因为在连续的打击之下,装甲最外层的硬质装甲会出现碎裂的情况。这个时候如果再挨上一家伙,很可能它就被报销了。现在,这台坦克炮塔上的装甲,已经出现了面积不小的崩落,但似乎它还能坚持。
此刻,周吉平和伊木等人,正在一边转移着阵地,一边装上下一枚火箭弹。
噗——离刚才马加赛滚下的山坡很近的位置上,第四枚火箭弹被击发了,正在奔跑装弹的周吉平禁不住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