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狐言他们还在香港的时候,肥膘就已经在各处政要的府邸间四处奔走了。
现在跟白道打关系主要就是交给肥膘来做,肥膘这人虽然粗俗,但是一脸胖嘟嘟的肥肉,总是一副笑嘻嘻人畜无害的表情,更能够博得别人的信任。
肥膘也擅长跟那些人打交道,再说有钞票开路,自然事情办起来顺畅得多。
镇三环家中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纸袋,袋子里是厚厚的几叠红展展的票子。他轻轻掰开口袋的一个缝,用拇指跟食指捻了一下厚度,满意地笑了。
肥膘也只是笑着不说话,他一直记住狐言说的,送礼要送得尽量低调,又尽量高调。低调的意思是不要让其他人察觉到,不要趾高气扬好像自己送了钱就是大爷一样,就得非让人家给办事,那样反而会引起别人的反感;而高调就是送的时候要大方大气,尽量送现金,只有那种真真切切一叠一叠的钞票摆在面前,才能给人最震撼的感觉。
镇三环仰靠在沙发上,问:“说吧。你们最近是不是又闹出了什么事要我出面解决?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要超过我的底线,一切好说,如果超过我的底线,天王老子我也不管!”
肥膘现在的火候拿捏得很到位,不该说话时一句也不要说,既然人家肯收了礼,那么能办下来的事肯定会帮你办下来的。
他笑着说:“王局长看你这说的。兄弟这是按大哥的吩咐给赌场的每月上税而已。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哪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不过出格的事今天有人在做了……”
他说到这儿一顿,镇三环揣度他的话问:“什么意思?”
肥膘说:“孤狼正在调集手下所有人马,扬言今天之内要把我们的会所酒吧荡平。你说咱们会所酒吧这些正规生意,不知道受不受法律保护?”
镇三环一听,心头震惊:“如果孤狼真的发动三千多人,光天白日地发生街头火拼的话,影响太恶劣了,估计政府要当做暴动来处理了。若真这样,自己的政治生涯也就到头了。”
他转念又想:“可是如果孤狼是晚上突袭,那就是他们帮派之间的斗争,政府向来对帮派之间的恩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说他们帮派间火拼,从来都是耻于向警方求助的。可这次听肥膘的口气,似乎是想让自己出面。”
他在想自己该不该趟这趟浑水呢,不过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自己毕竟收了人家几次钱了,而且他也不能坐视事态发展太严重,所以必须得出面。
下午三点半,安汉市的街口各处开始出现拥堵,无数的警车在往新安区驶去。
而这时新安区最南边的街道上,惊寂得如同一个死镇。这儿是孤狼会的老巢,孤狼的人马已经全军出动了。
一辆辆小车开路,排成了长龙,后面跟着长长的大巴车队。车里坐满了黑衣黑服的孤狼会成员。
喇叭一路震天响着,每辆车的车头上拉着横幅,上面写着血红的几个大字:“血债血偿!”有的车旁边拉着条幅,写着:“为弟弟苟熙报仇!”“为黑煞的兄弟们报仇!”
其他车见到这个阵仗,都纷纷闪避到了一边。街上的市民们惊恐而又好奇地躲得远远的,低声议论着。在安汉市,帮派火拼是司空见惯的,不过像这么大阵仗,这么大张旗鼓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们都在窃窃私语:“看来这次天狐的人要倒霉了!这么大阵仗,孤狼是下血本了!”
也有人说:“那倒未必。天狐的堂主可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短短两个多月,凭着三百号残兵败将打下现在的江山,而且孤狼的黑煞就是被他用计灭掉的,孤狼的弟弟丧狗也是死在他的手上。听说上次不是孤狼侥幸逃脱的话,也要挂在这儿!”
人们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着,带着莫名的恐惧跟兴奋。
孤狼的车队开到接近狐言的地盘时,命令所有人都下车,三千人齐刷刷地穿着黑衣走在街上,就像一片黑云涌了过来,“踏踏”的皮鞋声震动得周围房子上的玻璃窗都在作响!
经过杜心武的地盘时,他只是象征性地派了几个人“阻拦”了一下,结果被推搡到了一边。
经过赵老大的地盘时,赵老大干脆叫所有的人全部退回来,守住赌场。这个时候他的人马没有调集,他不敢跟孤狼硬拼,只会是飞蛾扑火。
他要做的就是把人手聚拢,孤狼跟天狐之间的战争后极可能继续向他这儿推进。他已经通知手下聚集人马,不论如何,不能让孤狼染指到自己的地盘。
赵老大夹着一根古巴雪茄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黑压压的人群,心中也是无比震撼。
赵益嵩站在他旁边,看得直皱眉,说:“老爸,孤狼这次是倾巢而出,为什么咱们打狼联盟不联合起来,给他个迎头痛击呢?”
赵老大叹了口气说:“你太天真了。同盟不过是为了某个共同目的达成的一种利益集团,誓言就是一句偏贵的话而已。你以为那些帮派大佬们真舍得拿自己老本去拼?拼光了怎么办?他们不出击,咱们一家去,岂不是找死?”
赵益嵩说:“可是咱们不出手相助的话,狐大哥的地盘只怕就保不住了!”
赵老大叹了口气,说:“嵩儿啊,你这性子可不适合在道上混。不错,在道上混是要讲义气,这样人家才会服你。但讲义气也要分场合跟程度,义与利两者要兼顾,义是表,利是本。在绝对的利面前,朋友也是可以出卖的。记住,在这条道上混的,谁也没有绝对的朋友!”
赵益嵩没想到从小教育他做人要守信要讲义气的爸爸,今天会讲出这么市侩的一番话。
赵老大语重心长的说:“嵩儿,爸爸老了,这个帮会的担子迟早要你来挑,所以做人不可感情用事。来,你说说目前的情况,咱们应该怎么办?”
赵益嵩想了想,说:“趁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出手!”
赵老大摇头说:“你那个太理想化了。我有上中下三种处理方法,最理想的结果当然就是像你所说的,两个两败俱伤,这时咱们坐收渔利;第二嘛就是孤狼打完他们之后反转过来打我们;第三嘛,就是跟孤狼讲和。”
赵益嵩问:“难道天狐就不可能打败孤狼吗?他们手下现在也有近六百人呢,而且战斗力都很强,还有那么多枪支。”
赵老大分析说:“孤狼的黑煞虽然没了,但是没有被伤及根本,双方实力还是很悬殊的。我最担心的结果就是孤狼如果快速解决了战斗,反过来向咱们的地盘过来,而我们的人太分散,这儿的人太少,只怕要吃亏。”
若到那个境地,只好讲和罢了。赵老大其实一直给自己保留着最后一条退路,他明白只要不跟孤狼结下死仇,那么要讲和时孤狼肯定是愿意的。因为鳄鱼帮的实力不可小觑,而且不是他的心腹之敌。
只是讲和后,要不了几年,孤狼元气真正恢复时鳄鱼帮只怕又会危险了。
面对孤狼铺天盖地的强大阵势,反而狐言手下的会所、酒吧、赌场都显得平静得有些诡异。豪华会所的大门开着,照常在营业。门口静悄悄的,连一只麻雀都没有。
孤狼看了身边的得力干将张强一眼,张强会意,拿起喇叭喊到:“天狐的人,出来血债血偿!所有骨干人员,统统别想跑掉!没有担任职务的兄弟可以马上投降出来,我们绝不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