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靠坐在床头的顾瑞卿猛地坐起，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
看了一眼隔壁床上已然熟睡的两个孩子，顾瑞卿赤着脚下床，拿着手机快步的走向窗边，接通电话。
电话的那端却没有任何声音，隐隐能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却不怎么明显，如果不是他全神贯注的仔细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静一？”他低声喊着她的名字，那么温柔。
“嗯，是……是我。”咬着唇，叶静一急促的道：“孩子们睡了么？我还想跟他们聊会儿呢。”
她话语里的不自然，他自然听的清楚，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此时突然飘扬起来。
他扬起唇角语带笑意的道：“是么？不是找我的？”
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他听的出她话语里的不自然，她自然也听得出他此时轻快的话语带着笑意。
叶静一吸了吸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是，不是找他的？
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张了好几次口才发出声音：“我……就是想孩子们了，他们睡了的话，那我挂了……”
“叶静一，你敢挂电话试试看？”
好不容易等到她的电话，她却什么也不说就准备挂电话，顾瑞卿一着急，口气便有些凌厉。
他此时的口吻却让她正准备按下挂机键的手微微一顿，颤抖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还记得他上一次用这口吻说话的时候是他们离婚前。
刚开始她跟他说要离婚，他很诧异，以为她在开玩笑，并严肃的跟她说，以后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离婚两个字，因为他只是听她说这两个字，心就会疼。
可她后来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说这两个字，经不住她不听他的话，一次又一次很认真的跟他说要离婚，先是分被睡，后来又分房间分床睡，终于在她又一次说要离婚的时候，也许他是真的烦了她了，他用那么严厉的眼神看着她，用那么郑重又带着些许狠的口吻跟她说：“叶静一，你敢再说一次离婚试试看？”
而她也真的说了，她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都急红了眼，却抿紧了唇，疾步走到她身边，一手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发疯般的找结婚证书。
一路也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车子在民政局门口还没停稳，他就开门下车……
现在，想想，也许，当时真的伤到他了，也难怪这么长的时间他一直都没有跟她联系。
现如今再次听到他用这样的口吻跟她说话，当初的那股子犟气早已消失不见，叶静一只觉心疼痛的厉害，阵阵的抽疼，那么疼，那么疼。
为她，也为当初他。
泪，不知何时滑下，她伸手轻擦脸颊，继而，极轻声的用力吸气，咽了口口水后又呼出，她的动作是那般的小心翼翼，生怕惊动电话那端的他。
不想让他看到她此时的脆弱，也不想让他知道，她此时的泪眼朦胧。
电话的两端，谁也不言语，却也没有人挂电话，就这么干耗着，聆听着对方的呼吸。
最后，顾瑞卿皱了皱眉道：“静一，这么晚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又咽了咽口水，咬着唇控制着自己不稳的情绪，直到感觉自己的情绪已经渐赴平稳，才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没。”
嘴里说着没，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要说什么，又能说些。
什么？
心，除了酸疼以外，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叶静一忽然有些后悔打了这通电话，想挂掉，却又因他刚刚的话语有些怯意。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话的顾瑞卿让她有些惧怕，虽然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跟她说过重话，可，此时她却有种惧怕的感觉。
这感觉来得有些莫名，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却又真实的存在着。
这边，顾瑞卿无奈的闭了闭眼，轻呼出一口气道：“好了静一，忙了一天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有事我们见面再说。”
静默了数秒，叶静一轻嗯了一声，也没说再见便挂断了电话。
无意识的把玩着手机，顾瑞卿在窗前站了许久，看着窗外的不停闪烁的霓虹，还有那来来往往不曾停歇的车水马龙，突然间，很想见她。
次日一早，叶静一走进洗手间正准备洗漱，抬头对上洗手池前的镜子却发现眼睛有些肿，嗤笑自己活该之后，便开始洗漱。
正忙乎着，便听门铃声响起。
疑惑谁大清早敲门，又想着或许是王嫂或者李嫂谁忘记带钥匙了也不一定。
毕竟，这套公寓是店里专门给主厨提供的宿舍，只不过她们三人都不长住在这里，只是偶尔店里比较忙，或者各自有些特殊情况时才会住到这边。
像她前段时间就一直住在顾家，顾瑞卿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以后，她便搬到这边住，平时白天休息的时候，她也会回到这里。
王嫂和李嫂则不然，她们一般都是在天气不好或者是店里比较忙加班到很晚的时候，才会住在这里。
有点儿小的三居室，虽然简单，却也清爽。
漱了漱口，叶静一拿起毛巾擦掉嘴角的泡沫，便去开门。
刚打开门，她便愣在那里，怎么也没想到门口站着的人居然是他？
顾瑞卿单位组织的北京游请的是当地比较正规的导游，去玩儿的也都是他们科的同事，做科长的好处之一便是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