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凤凰花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弥漫了整个天地,罪人的香气却似乎掩藏着浓郁的杀机。
“来了,来了。”人们小声地说着不由自主伸直了脖子看着路中央的半空中由三十二名俊秀男子抬着的金色轿子。
那三十二个男子竟是在空中用轻功走着的,直到到了人群跟前才缓缓降落到地上的,踩在如红锦铺成的道路上,步履跟着庄严神圣的音乐缓缓行进,一丝声息皆无,甚至连一朵花瓣都没有被踩扁。
轿子中,余一一趺坐着,眉如新柳之韧,眼如寒夜之清,目光肃穆中带着狂肆,张扬艳丽的红裙仿佛由黄泉路上鲜艳的曼珠沙华染成,散发着妖冶黑暗的气息。
好美的人,好凌厉张扬的气势,夺人的光芒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所有人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呆愣地盯着轿子中风华绝代的女子,只觉得天地似乎都已经化为虚无,只有眼前这朵彼岸花在肆意热烈地释放着光华。
“皇上……”半晌畲黎才找回神智,看着目光痴迷精美的百姓欲言又止,这样一个女子,说是天神也不为过,他们也许真的猜错了。
“丞相,别慌,若咱们先慌了手脚还怎么拆穿这把戏。”蓝正龙抿了抿唇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虽然心里也已经动摇,但他还是自我催眠般暗示自己:这个女人只是长得比别人好,气势比别人足罢了,但这并不能证明她的蛊术就比别人强,纸老虎不是都有一副骇人的模样吗。
先声夺人,他们已经落了下风,畲黎对蓝正龙的话不以为然,垂下老眉苦笑不已,早没了自信。
轿子缓缓来到高台之下,余一一并没有站起身,而是运气真力,从轿子中飞出,如一抹红云稳稳落在高台之上。
环视着黑压压一片的百姓,最后目光落在丞相和众位官员身上,被目光扫到的人顿时如堕冰窟。
“各位教众,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怀疑我的身份,多余的话我不想说,只让我的蛊母来解答你们心中的疑问。”
数万人的广场上,余一一的声音如清溪一般缓缓流淌过每一个教众的心间,无比清晰。
她抬起胳膊,赤红色的蛊虫缓缓飞出,在空中慢慢地胀大到拳头大小,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离得远的根本看不清楚蛊虫,可是他们却齐齐感觉的一阵心悸,随即本命蛊不受控制地脱离身体疯狂地往高台涌去。
“啊……”南诏几乎人人养蛊,许多人吓得尖叫起来。
成千上万的蛊虫密集地扑向停在空中如凤凰花一般的赤红蛊虫,欢腾地起舞,最后整整齐齐停住,低首臣服。
“蛊母现世,万蛊低首”,这中场景直到数十年后依然为南诏百姓津津乐道。那种如黑云压城般遮天蔽日的场面仿佛万千甲兵齐出,而蛊母就是那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统帅。
“这真的是蛊母啊,天啊,蛊神降世,天佑我南诏。”畲黎早忘了曾经计划好的一切,声音颤抖着,一双老眼焕发出夺目的神采,普通医生跪倒在地,高声叫道:“拜见蛊神!”
“拜见蛊神!”万千百姓和官员如梦初醒,纷纷拜倒,齐齐喊出这发自肺腑的敬畏。
蓝正龙颓败地软到在地上,蛊母,竟然真的是传说中的蛊母,他用手捂着嘴,泄露出蛇嘶鸣般的呵呵声,目光昏乱,似是在哭,又似是在笑。没人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蛊神降世,他是应该高兴的,毕竟这可以算是南诏之福,可是将权柄交出他心里又何尝没有遗憾,这荣光终究不属于他啊,明明他是国主啊。
他抬眼目光复杂地看着傲然站立在高台之上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一般的耀眼女子,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强烈的光芒,灼热刺目,让人不敢逼视,如此风华,如此风骨,如此风情,若说不是神祇,谁会相信呢。
猛然他的目中闪过一丝华彩,即使真的是蛊神,她也已经转世,这样的女子若成为自己的皇后,那么所有的荣耀不是依旧属于他吗。
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忘记了他已近垂垂暮年的现实,心里幻化出一个魔鬼,牢牢地附着在心灵之上。
“王爷,这是从轩辕和阴月国传来的消息。”侍卫云染敲门进来道。
那王爷嗯了一声,并没放下手中陈旧的羊皮手卷,只轻抬眼皮看着眼前厚厚一沓纸道:“放在这儿吧。”
云染忙将资料放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没错,这个王爷就是新继任的蛊王余一一。
那日继任大典之上,蓝正龙当即便封余一一为福亲王。将本来准备好的剿杀计划变成了为庆祝蛊王继任和被册封亲王而举行的军事演习。这下她这个蛊王真的成了实至名归的“王爷”,她也成为南诏第一个异姓王且是女王爷。当时百姓顿时欢腾起来,纷纷称赞皇上英明神武,余一一心中也不禁对这四十多岁的老皇帝刮目相看,这份机变说明蓝正龙还是有几分为君的手段的。
余一一现在正在看的手卷乃是神教创教之初的蛊术秘籍,尽管炼出了蛊王,但是她在蛊术上依旧算不得是一流高手,现在的她就像是拥有一件绝世武器的士兵,空有利器却不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中原岛会盟在即,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如此才能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那些欠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又看了一会,余一一放下手卷,拿起桌上的资料看起来,殷楚钰登基,轩辕墨尘并没有亲自到场,显然那日的合约早就作废了。她冷笑一声,恨意一闪而过,殷楚钰的确算是个劲敌,不声不响挑拨离间,将自己险些置入死地。再看下去,轩辕举行科举,之后成立内阁,她怔了一下,随即牵起淡淡的讽笑,他不是已经认定了她居心叵测了吗,为什么还要用她曾提出地建议。再看下去是陌凤国的消息,才一打开,她猛地站起身子,因为动作太突然腿狠狠撞了一下椅子,疼得她眉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