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一轻轻抚着小腹,那里正跳动着一个生命,一个虽然不曾被她期待却还是决定留下来地生命。红尘纷扰,有太多的不得已,太多的黑暗,不知道他(她)若有意识,会不会感激自己的决定。听说在现代有一大半的子女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希望父母没有生下他,他们大多数并没有什么悲惨的经历竟还会有这种想法,人,真是最奇怪的动物,甚至能学会飞蛾扑火,却永远学不来那种无悔的决绝。
她忽然从旁边的插瓶里折下一枝雪白的梅花,赌气似的微一用力,一片柔软已经落于掌心,借着窗前烛火,莹白如玉。她轻轻一弹,花瓣飞到灯芯上瞬间变得焦黑,皱皱地卷曲起来,要多丑陋有多丑陋。
不知过了多久,余一一的耳边忽然听到极细的风声从凤七的屋顶上传出,她勾起一抹笑容,坤宁宫的人终于忍不住了。
过了一会她听到那人远去的声音,清冷一笑,将目光从已经化为花瓣灰烬的灯芯上移开,不经意地抬头,却大吃一惊。窗户纸上,一道黑色的人影正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划过她的视线,若不是她抬头,她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好高明的轻身功夫!这个人来了多久了,她敢肯定这个人不是刚才从凤七房间里出去的,为什么他要潜伏在她的窗前。
她利落地翻出窗子,提气追了上去。
那个人影动作十分迅速,看方向是往坤宁宫方向去的。她眸中闪过厉色,坤宁宫难道还派了人监视她不成。
从凤仪宫到坤宁宫要经过太液池的“之”字桥,那黑衣人刚到太液池的桥头猛地顿住,汉白玉石桥之上,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正静静伫立着,仿佛一把清绝冷绝的宝剑。
那人的无官完美的好像象牙雕刻,一双剑眉飞向两鬓,嘴角轻轻抿着,似乎有些凉薄的感觉,但这更增加了他冷硬的气质。他的整个身子都笼罩在月华之下,让他也好像在发着光。他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似是蓄势待发的猎豹。
轩辕流玥!他怎么会在这里。黑衣人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惧怕。回头望望余一一,见她正抱着肩膀站在一棵落了叶子的菩提树下,没有上前的意思,但他知道若想从那里突围是根本不可能的,刚才余一一的轻功已经让他见识了她的实力。他不由得绷紧了身子,心下飞速计算着逃跑的方案。
余一一有些不解地看着轩辕流玥,心中疑惑,同时也有一丝莫名的危机感涌上来,大冷的天他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轩辕流玥也看见了余一一,禁不住也挑了挑眉毛,目光中透出质问之意。
余一一轻轻一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对峙的两个人清冷开口:“就既然你在这里我就不用献丑了。这个人刚才窥探宫闱,不知道是不是刺客。”
“呀,这是在做什么呢?”轩辕流玥还没接话不远处忽然传来讶异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随即蓝灵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曲折的石桥之上。
那黑衣人眼角瞟到蓝灵,神色蓦地一喜,甩脱了轩辕流玥如苍鹰一般扑向蓝灵。
“哎呀。”蓝灵吓得急速后退,却忘了后面就是太液池了,脚下不稳身子一歪就栽进了河里。
“救命……”蓝灵吓得哇哇大叫,一张俏脸惨白如雪,“我水性不好啊!”
那黑衣人趁着轩辕流玥一惊那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脚下用力点着桥栏杆向对面扑去。
找死!轩辕流玥暗道了一句,他身边并没有兵器,所以伸出手一点,无形的真气直接从指尖窜了出来打在黑衣男子的穴道上。
啊!那男子大惊失色,身子一晃栽倒在石桥之上,他没有想到轩辕流玥竟然能将指上真气化作剑气,这门功夫不是只有传说中才有吗?
轩辕流玥冷冷走到黑衣人跟前出手如风封住他全身穴道,转身时神色竟憔悴了许多,原来他这功夫名叫一阳指,全靠着浑身真气在一瞬间凝成不逊于实体剑的威力,杀人于无形,这种功夫极消耗内力,考验眼力手力,所以饶是轩辕流玥也觉得有点吃不消。
抬头看余一一闲闲地负手而立,雪白的衣服在皎洁的月光下发出柔和淡雅的光晕,仿佛月中仙子一般纤尘不染高洁冷傲,只有眼神里闪烁着些对他功夫的许嘉许。这个姿态表明了告诉他她没兴趣去捞人。
此时侍卫还没赶过来,蓝灵的身份毕竟是南诏公主,他也不能任她被谁泡着,只好脱了外衣一个猛子扎进冰冷的太液池里。
很快蓝灵就被他找住了,她目光迷瞪,几乎快要昏迷过去了。脸色白里透青,呼吸也微弱下来。轩辕流玥忙不迭将她拉出水面,将她的一只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蓝灵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手臂软软地垂在轩辕流玥的胸前。轩辕流玥皱皱眉,他有洁癖,很讨厌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有肢体接触。这样想着便侧过头去想看看将这个包袱怎么“背着”能让自己舒服一些。
就是这一眼,他猛然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搭在身上的玉臂,在那手臂的内侧,一个红色的菩提叶形胎记正静静的停留着。
全身的血液似乎一瞬间冻结了,又一瞬间奔腾起来,他身子一晃,一口真气消散,踉跄着向水底沉去。
直到冰冷的水瞬间灌入口中,才冻醒了他的神智,他大骇着手忙脚乱地踩着水浮出水面,再看蓝灵此时已经昏过去了。他焦急地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进蓝灵的体内,暗暗呐喊着:撑住,你一定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