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身体的微颤，似是从刚才迷离的境界中抽身出来。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这就是上官青沐。
论排行，他应是老二，皇后所出，名正言顺的嫡子。只是上官云追封了上官振轩的另外四位夭折的弟兄，故而他顺序为六，上官子墨顺序为七。
嫡子固然尊贵，但在东莱皇长子更为尊贵。
上官振轩之所以早了上官青沐出生，只能说明他的母妃较为得宠，盖过了皇后的光芒。
正因如此，她早会死得那般惨烈。
深宫之中，自古被帝王所爱的女子都不会有好下场，那叫宇文兰兰的，也只是其中一例而已。
与上官青沐那双温柔的眸子对上，竟会思起这多的杂绪来。一个攻于心计，为一已私欲而不择手段的皇后娘娘竟能生出此般的儿子来。
像一抹兰，静得没有任何戾气。
三个字“对……不……起……”从他的嘴里冒出来异常的苍凉，就算他是喝醉了，依然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
“王爷可能是真的醉了。”陆明珠已是拂袖起身，安静地劝道，黑宝石般的眸子忽忽一转，好像是积了万千的灵气。
“好像真的醉了。”上官青沐僵在半空中的手猛得缩回，嘴角扯起一丝尴尬的笑，使劲地摇了摇头，竭力想要甩开涌上心头的那股冲动。
“王爷大婚在即，应该高兴，饮酒自苦，这是何必呢？”陆明珠平静的心突然有了一丝涟漪。
皇子们拥有着无比的尊贵，却总要娶自己不爱的女子。苦啊苦，也许只有上官振轩是例外，想到此处，忍不住地小小地一番自恋。
或许自己还是庆幸的。
“如果……”上官青沐打了个浅浅的酒嗝，眸微抬，深情涌起，“他是你的他吗？”
他是你的他吗？问得好沉重。
“你嫁他是自愿吗？”紧接着，他又追问，眼里有满满的迫切。
陆明珠微怔，没想到对方会问得如此直接。
“嫁他，是我愿意的。”这个回答并没有犹豫，美丽的女子抬眸扫了一眼远处的蓝天白云。
只知道心里的那个结是被上官振轩解开的，没有理由。
“你对他……如果你愿意离开……我……”上官青沐微抿红嘴，似是鼓了极大的勇气。
陆明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温雅的男子彷徨。
“我不打算离开他，我想守候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打断了对方的话，若是放在从前，她断然不会拒绝如此谦谦俊男的。
只是今天，例外了，心头有那么一股冲动，事后冷静的时候，竟也被自己的这话给肉麻了一番。
上官青沐整个人僵了一下，他似乎没料到陆明珠会说出这般话来，“我一直以为你对他……”接着是自嘲地两声冷笑，“看来七皇弟的这场布局风波倒是成就了你们。”
“也许吧。”陆明珠一个羞笑，对上官振轩的那份悸动也说不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阵秋风吹来，掠过天际轻云飘缈，上官青沐似是已从酒态迷离中清醒过来，尤其是那双眸子，像活泉一般拥着君子的高雅和智者的精明，稍稍坐正了身子，盯着眼前的女子又端详许久，“如果没有阴差阳错，八小姐嫁得是他，你会不会被父皇指给我呢？”
“不会。”陆明珠的回答斩钉截铁。
“为何？”上官青沐眼里皆是不解。
“明亲王是皇上众位皇子中最为出色的，所娶之人定然不会是陆家出身卑微的九小姐。就算皇上应允，皇后娘娘也会不许的。”陆明珠说得直白露骨，但也却是大实话。
以水玲珑的心机，没有陆家的陆海琼，她会找出张海琼，李海琼，只要对她儿有益的，她不会放过。
“坦白，一点不做作，这就是你。”上官青沐的唇弧一弯，笑得极是苦涩，忽然一挥袖，起了身来，绕过陆明珠，走到亭边，看向远处的空地，绿叶微微落，不免凄凉，“你跟着他会吃苦的。”
突然冒出的一句很冰冷。陆明珠的心儿小小的一个颤动，上官青沐所谓的“吃苦”并不简单意义上的。
想必水氏一族已经觉察到了上官振轩的威胁，紧接着他们会想尽办法对付他的。
“苦越吃越有滋味。”陆明珠沉默了半晌，笑着回道。
“为了母后，我不会放弃大位之争。”上官青沐猛得回头来，原本温暖的眼眸里是冷冷的凌厉，少有的，绝有的，紧紧盯着陆明珠，嘴唇嚅动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说不出。
叫陆明珠没想到的是，一向淡雅的明亲王居然说出此般挑剔的话来。
“他也不会放弃的。”回答的同时斩钉截铁，气势不输。
“她始终都是我的母后，而我是她的儿子。”上官青沐停顿半晌，渐渐眼里的那些凌厉退却，被沉重代替，“有些事儿已是命里注定。有些人也许天生来就是敌人。就像我和他。我是嫡，他是长。也许只有二合一才能共存。”
璃光掠过，扫不去的是满满坚定。
“既然是命里注定，我也改变不了什么。”陆明珠淡淡地回了一句，心中明白，上官青沐已经表明立场，这样一来就意料着两派之间的斗争开始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王爷还是好好歇息准备做新郎倌吧。”
微微颔首，拂袖正欲转身而去。
“黑山风景秀丽，他应该带你游览过了吧，我这府邸小院是不看着有些拙，这般急着要走？”上官青沐一个箭步上前拦下陆明珠的去路，清秀的脸上居然扯起一股少有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