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伐天邪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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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如坠冰窟

而就在看到它同一时刻间,她仿佛都觉得自己整个心神都被吸纳了进去,如坠冰窟一般。

好在这只是她自己的幻觉,只是本能的抗拒就让她脱离了这种危险的境况。

但即使如此,她也是满面苍白,眼中惊惧之色尤在。

上官潇雪当然不可能针对司马罄瑶,她只是将那块石板拿了出来,如同古籍一般陈在左手上,右手葱指在其上轻拂,仿佛将司马罄瑶刚刚感受到的气息激发出来的些许。

然后就有了众人看到的那乌云蔽日之景。

而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同一时刻。

还远在众人千米之外,传来一声极其沉重的闷响。

冲在最前面的充州骑兵,那些马匹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像是受到了什么恐怖的惊吓一般,在哀鸣中齐齐瘫软,重重摔倒在坚硬的草地上,溅起一片草屑烟尘。

而后方的骑兵无法再瞬间反应过来勒住马缰,于是一声又一声沉重闷响在密密麻麻的撞击之中连绵响起。

处在高速冲锋状态下的战马忽然瘫倒在地,马背上的充州骑兵也是跟着极为凄惨地接连摔落在地,红枫岭前陷入一片哀嚎的混乱之中。

在拒马阵前指挥萧家私军的萧源安与三长老萧籍二人,原本紧握着手中长剑,等待着对方的冲击,却忽然看到还未冲到陷马坑的充州骑兵便纷纷人仰马翻。

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眼中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紧接着,眼眸里的疑惑不解尽数转化为狂喜。

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充州骑兵纷纷被惊惧不已的战马甩下马背,而没有收到重创的马儿则是丢下主人,在嘶鸣中纷纷向两旁荒野逃窜而去。

不光是那些前冲的战马如此惶恐,随着乌云的遮天蔽日,阴影缓缓吞噬整个呼伦草原,就连钟慈贤与魏子旭所在的中军,战马也是纷纷惊慌的想要掉头离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谁能给本王一个解释!”

魏子旭的咆哮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在宛若西瓜炸开的声响中,他胯下那匹难得的汗血宝马直接被他连着剑鞘敲碎了马首,他自己也狼狈的跌落在地。

而钟慈贤也在极力抑制住胯下战马时眼神紧紧的盯着断崖上手持青色石板的那抹白色倩影。

就见他原本魂牵梦绕的倩影终于对他缓缓开口道:“钟慈贤,你听着,大晋有我上官家庇护十五日,在此期间,胆敢来犯者,一并诛之。

说罢她亮出手中的石板继续清冷道:“这是我上官家主的真迹,你应该识的,也应懂得进退之道。”

上官潇雪清冷的话语,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

凡是有幸知晓上官家意味之人,一个个遍体身寒,神情恍惚,宛若看见了八月飞雪之景。

马对危险与杀机的感知天生便比人要敏感,在受到那血映山红图的血腥冰寒的刺激下,便纷纷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即使战马收到过这方面的特训,在这种宛若天威的压迫之下,也纷纷惊惧,不少战马直接被当场直接吓破了肝胆,倒地之后便口吐血沫而亡。

快速掠动,几乎要带出残影的马蹄,重重踏到前方瘫倒的马尸上,有些强劲有力的马蹄甚至直接踩入同伴的胸腹,深深陷进的肺腑之间。

他们欲待奋起,却是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止不住前冲之势,沉重的马身横压过去,喀喇一声,有些战马的前蹄直接就此生生折断,露出血色的肌键和白色的骨膜。

痛苦的战马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带着身上的充州士卒重重前扑摔倒在地。

冲在最前面的千余骑充州骑兵倒下,后面的骑兵虽然已经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却也还是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根本无法拉住前冲的战马。

于是一匹又一匹的马就这样踏向了前方摔倒的战马与人体,然后不停重重坠地,不时发出沉重的闷响与绝望的哀嚎。

如果说先前从呼伦草原冲锋而来的四万充州骑兵,宛若黑压压的海啸扑来,那么那道无形的寒气界限,就像是大晋会稽郡海岸边的钱塘堤坝一般,坚硬无情地把这些潮水尽数拍成凄迷的血花。

黑色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涌过来,再一波一波地碎成血色的泡沫。

前浪拍死在堤岸上,后浪再继而复往。

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压着一浪,一浪惨过一浪。

整个红枫岭前正在上演的这幅画面极为残忍血腥。

无数战马腿折颅歪肝肠寸断的倒伏在地面上,死去的已然安眠,活着的仍在顾自哀鸣抽搐。

无数充州骑兵被随着战马摔落,有的直接被当场踏碎了头颅,踩断了脊骨,直接不幸却幸运的死去。

而一些被被沉重马身当场压断了半个身子,却也又幸运却不幸的没有死去。

于是他们在急剧的痛苦惊恐中,疯狂地推动着压在身上的马身,然而精疲力尽之后却发现终究只是徒劳,只能与那些战马一同发出痛苦地嘶嚎。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后来的骑兵无情的踏在自己身上然后绊倒惨然坠地,与他们脆弱的身体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了一起。

肌肉与骨骼在外力下强行挤压之下,鲜血像番茄酱般压的飚射而出,溅射涂抹在晨光下葱郁的草地上。

钟慈贤面色恍惚的看着眼前这幅人间惨剧的上演,耳中却仍然回荡着上官潇雪口中那清冷而冰冷的话语,这一切的一切,都恍然如梦。

他再次定睛看了上官潇雪一眼,她那清纯脱俗的面庞却仍然没有一丝变化,如同那八月的飞雪,冰冷的让人心寒。

再确认了一眼她手中那副青色石板上的血映山红图,终于确信那便是上官家主上官胜芸亲手画下的符篆。

没错,以道纹载与承物之上,是为符篆。

将无定的道纹刻画下来,是为符,这种刻画记载的行为,是为篆。

这是一位破虚境真人亲手刻印下的符篆,一旦就此施展,将有若天威降临,此地恐怕,将要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即使她只是如这般稍稍激发其气息,那腥气冲天,冰寒彻骨的环境,也会让他们的军队战力降低六成以上,若是再被大晋趁机屠戮一番,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全盘崩溃。

这次的任务原本看似是一个无比巨大的肉饼,如同却成了这般难啃的一块硬骨头。

一时间,钟慈贤心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难以抉择。

“怎么?钟慈贤,你难道真的想让我再次动用这张符篆不成?”

处在断崖之上的上官潇雪,眼见对方还是没有动静,心底竟是都微微有些慌乱了,只好再次出言威胁道。

之所以有些慌乱,便是因为她手中这张符篆还是不能轻易动用的。

如今大禹即将对北蛮发兵,若是突然一下将如此之多的士卒屠戮,若是禹王怪罪下来,恐怕便是上官家也难辞其咎。

虽然不至于伤经动骨,但对于根基不稳的上官家来说,是绝不愿意见到的局面。哪怕是为了与萧洛交好,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但好在钟慈贤闻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对身旁心痛的几欲吐血的魏子旭下达的撤兵命令。

魏子旭不得不心痛,因为那四万充州骑兵中,其中有近万便是他们卫国的精锐铁骑。

而更是因为他巴结钟慈贤的关系,此次他主动请缨,打头阵的便是他们的卫国铁骑,因此伤亡最惨重的也是他们卫国铁骑。

这让他有些惶恐,这回去之后,该如何向其父皇交代?

听到了身旁的钟慈贤竟是下达了立刻退兵的命令,魏子旭更是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他虽然知道上官家,但却不明白那副血映山红的含义。

那四万骑兵受到如此之大的打击,他也只以为是大晋设下的什么针对骑兵的陷阱罢了。

在他想来,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若是不就此一雪前耻,将大军压上,怎么挽回那些损失呢。

但是这些他也只敢在心中计较,面上却不敢浮现出半点违逆之色。

魏子旭先是愣了半响,当即转身对着身旁传令官下达了立刻撤兵命令。

眼见浩浩荡荡而来的三十万大军就此如海潮般重新退去,就是连重伤濒死的那六千余骑兵都不管不顾时,断崖上再次传来一道同样清冷的声音。

“限你们今日内,将战场打扫干净,本宫不想看到一具尸体,包括马尸。”

然而这声音却不是上官潇雪发出的,而是她身旁的司马罄瑶。

闻言心疼几欲滴血的魏子旭一愣,分别看了一眼都没有出言反对的上官潇雪与钟慈贤,这才面露喜色的派遣了五万名步卒去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与收拢掩埋尸体。

毕竟有些只是轻伤的伤员救一救还是可以继续参战的,若不是碍于钟慈贤‘立即’撤兵的命令,他早就派人去打扫战场了。

但毕竟这场战争还未真正打响,若是再被大晋军卒趁机偷袭,那便得不偿失了。

眼看着充州五国再次派出士卒打扫战场,上官潇雪转过螓首,面露不解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大晋三公主。

司马罄瑶自然感受到了她疑惑的目光,出言解释道:“这些伤员最少在这十五日内,是无法再上战场的,而照顾这些伤员,至少会让他们再失去上万的可用兵力,而且这种创伤,夜晚哀嚎遍野也会极大的降低他们的士气。”

大晋三公主一直有着女军神之称,下达这个命令,自然不是出于仁慈,这仁慈的背后,是一把无形的刮骨刀,尽一切可能,削弱着敌军的力量。

这些军旅知识虽然并不高深,然而上官潇雪毕竟是从没上过战场的,骤然听到这位三公主的这种言论,自然是流露出敬佩甚至一点点崇拜之意。

而在山下,眼见充州三十万大军如海潮般倾城压来骤然受创又颓然退去的大晋军卒,先是短暂的沉默与不可置信,旋即也不知是谁先惊呼一声,整个红枫岭到处传出欢呼与喜极而泣的声音。

虽然只是短短十五日,但在这十五日内,他们已然能够将禾山郡的老弱妇孺全部转移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