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诺贝尔(中外名人传记青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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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晚年的沉思(1)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的主人公阿尔弗雷德就进入了他的暮年。自从1891年迁居圣雷莫之后,自从经历了政治风波、企业危机和感情上的纠纷之后,阿尔弗雷德明显地有了力不从心的衰老感。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他内心深处响起了故土的呼唤。是啊,百川归海,叶落归根,这位欧洲最富有的流浪汉在盛年的时候居无定所,四海为家,他毫无畏惧,也毫无牵绊地猛冲猛闯,像个野蛮人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四处探索。现在他终于累了,他想回到故乡去,安安稳稳地住上几年,在那里陪伴着父母的坟墓,直到自己到天堂去与他们相会。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受不了一下子从极端忙碌到轻松悠闲的转变,会感到无所适从。他考虑了很久,也在关注在故乡发生的事情,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1893年,阿尔弗雷德听说瑞典的一家钢铁厂打算出售,这是一个好机会。既可以回老家去安安稳稳地休养,又可以随意打理一下工厂的生产,不至于太无聊。于是,他亲自回到瑞典去参加谈判,买下了大部分股份。

他悠哉游哉地慢慢计划,投资把这家钢铁厂翻修了一遍,聘请了几位专家来进行研发。他不急于马上见到成效,只是为了让自己有点事做。

他也购置了新房子,跟照料工厂一样,这座房子也被慢工出细活地好好打磨了一番,他把装修工作交给工程师去做,也不催促他们快点完工。

出于对他健康的考虑,医生建议他平时在瑞典居住,但到了寒冷的冬天,北欧的天气实在不适合老年人,他应该回到圣雷莫去疗养。阿尔弗雷德接受了医生的建议,以后的几年里,他每年冬天都要去圣雷莫住一阵子,享受那里迷人的地中海风情。那里离巴黎也不算远,他也时常去巴黎看看有名的医生,找些老朋友相聚。

他一向是一个慷慨的人,到了老年更是如此。早在巴黎的时候,他的厨娘说要辞职去结婚。他善意地询问她想要什么结婚礼物,这位机灵的法国姑娘大胆地提出,想要“诺贝尔先生本人一天所挣的钱”。诺贝尔一开始大吃一惊,为这个要求感到既为难又有趣,在对这个脑子里从来没有装过的问题进行了几天计算之后,他说:“答应过的事情就得照办。”于是他给了她4万法郎的礼金。这可是一笔巨款,光靠这笔钱的利息,她就能够过上一辈子小康生活了。

从诺贝尔多年来亲手记账的私人开支账簿上,可以看出他的谨慎细心。无论花销大小,他都一丝不苟地记上。像某些非常富有的人那样,他对别人很大方,而自己的日常开支却很节省,下面是他在巴黎时记载的私人账簿上的一页,从中可以看出这种开支项目的奇妙混合情况:

用途金额(法郎)

为窟神(索菲亚的假名)买帽子300。00

为自己买手套3。75

一匹新马8,000。00

为R夫人买花40。00

上衣(赏给一个帮忙的人)0。25

给路德维希汇款2,300,000。00

给奥古斯特(诺贝尔的仆人)52。00

为窟神买酒600。00

如今,他对别人更慷慨了。虽然自从开办硝化甘油生产工厂以来,自己手头有了钱就常常花大笔的钱来资助别人,毫不吝惜,也没有积攒钱财的习惯,但即使如此自己目前的财富也是大得惊人。他预感到自己行将离开人世,这样一大笔钱该如何处置,是时候好好地考虑一下了。自己终身未婚,更没有孩子,这一大笔钱他想拿来设立一项基金,用来表彰和赞助那些在社会各个领域做出伟大贡献的人物。但具体如何操作,他还没想好。

他对别人总是很慷慨,总是想着人类社会的和平与发展。然而对自己,他却从不宽容。他对自己要求很高,而且从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他甚至觉得根本没有必要记录下自己的生平。早在1887年,路德维希就要求他写一份详细的自传,以便收入到当时正在编写的家史里去。然而阿尔弗雷德却答复道:

写自传对我来说是件相当难办的事,除非把它写得像警察局的罪犯登记卡那样。依我看,那种写法是很动人的。例如写成:

阿尔弗雷德·诺贝尔这个可怜的家伙,应该在他呱呱坠地的时候,就让慈悲的医生把他闷死。

最大的优点:保持他的指甲干净,对任何人都从不构成负担。

最大的缺点:没有家庭,缺乏欢乐精神和良好胃口。

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愿望:不要被活埋。

最大的罪恶:不崇拜财神。

生平重要事件:无。

这些不够呢,还是多了呢?在我们这个时代,有什么东西能够适合“重要事件”这个标题呢?在我们这个被称为银河的小小星系中,就有着几百亿颗恒星存在,而这尚且是毫无意义的,如果它们知道整个宇宙范围的话,它们将因为自己的渺小而感到羞耻。……只有演员和杀人犯,特别是那些在战场上或屋子里犯下骇人听闻的罪行的杀人犯,他们的自传才会吸引公众的好奇心。

这里还要顺便提一下,阿尔弗雷德为什么说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愿望是“不要被活埋”呢?原来由于长期从事繁忙的硝化甘油的研究工作,他患有心脏病。这常常使他感到憋闷,甚至有心肌梗塞和脑溢血的征兆。也是在巴黎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突发心绞痛,全身动弹不得,心脏像被针扎一样剧烈地刺痛。他连按铃呼唤仆人的动作都做不了,更不用说起身出去呼救了。这让他十分恐惧,对于死亡之后的种种情形的猜测不断在脑海里浮现。仆人们明天早上会不会在床上发现一具冰冷的尸体?会不会把我装在漆黑的棺材里埋掉?他全身直冒冷汗。过了好几个小时,心绞痛才慢慢缓解,他终于能活动手脚了。但从此这种窒息的感觉让他患上了轻微的幽闭恐惧症,比以前更加喜欢空气流通和宽敞的屋子,非常讲究个人卫生;讨厌拥挤和狭窄的房间。他尤其惧怕自己出现假死的情况而被活埋,因此经常在信里谈到这一点,甚至在遗嘱里还提到它,并且还做了详细的指示,告诉仆人如何请医生仔细地检查自己是否真的断了气:“我辞世以后,要切开我的静脉,并请高明的医生确诊我已死亡,然后把我的尸体火化。”以防止他最害怕的那种情况出现。更为奇特的是,阿尔弗雷德的父亲伊曼纽尔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心。难道这种幽闭恐惧症也会遗传?

阿尔弗雷德打小思想就十分敏感,具有细腻深沉的情感。这使得他在成年之后虽然不得不为了生计和毕生的科学理想而投入到滚滚红尘当中去,做一名科学家和商人,但从骨子里来说他一直是一位诗人。只有诗人才有那样的孤单、忧郁和不为世人所理解的深沉想法。

如今,他终于可以稍微清闲一点了,而且晚年的心境也促使他回归到自己的诗人本质上去。他要好好地回顾自己的一生,仔细地思考长期以来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人该如何面对这个社会,如何面对自己的心灵?

一方面,他觉得个人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不值一提。正如他在上面写给路德维希的信中所说,就连太阳和其他无数巨大的恒星,面对浩瀚无垠的宇宙也会因渺小而自惭形秽,更何况生活在附属于太阳的一颗蓝色行星上的微不足道的灵长类动物呢?因此,他坚持拒绝别人为他画像,有杂志社和出版社请求刊登他的照片,也被婉拒。他认为,最好不要留下什么个人的肖像供人景仰,那些都是可笑的个人崇拜。他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想让画家把我那一大把美丽的、有趣的、像猪鬃一样的大胡子描画下来,把我这一点也不美观的尊容留给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