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北宫
墨辰继续说着,顿了顿,喝了口酒,眼神黯淡了下来,他说:“后来,这一切还是被父皇发现了,他设计杀害了那名侠客,而母亲则看着自己最深爱的男人死在了那冰冷的刀刃下,无法承受这样的悲痛和打击,一夜之间,头发便白了。她被父皇带回了皇宫,却是整日恍惚,不理世事。只是理会我,会抱着我哭。最后,一场大火在宫中烧起,母亲就此也下落不明了。”
苦女垂眸,轻轻的声音说道:“她逃出宫去了……放弃一切地逃出去了……”
“你那枚玉佩,是那名侠客送给我母亲的信物,一直被母亲细心收藏。她向世人宣告着这枚玉佩的价值,而这,也确实是很独特的玉佩,不仅做工好,还能驱毒。”墨辰抬眼看了眼苦女的胸口,说道。
苦女抬手又摸了摸胸口玉佩的所在,说道我是在师傅放在枕头下的遗书里看到这枚玉佩的来源,说它是逍遥王妃的象征。并不曾理会过,那日朝堂之上,为了避免麻烦,我才说了出来,不知是对是错……
“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说出来,你知道吗?在你说出的那一刻,我心里的错愕和意外。”墨辰喝了口酒,对苦女说道:“你这样,是不是承认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呢,真希望是呢。”
就在这个时候,姗姗从不远处疾步走来了,在亭子外对墨辰和苦女说道:“王爷,王妃,高上青高元帅来送礼了。”
“呵呵,他倒有胆量来。”墨辰笑着说了声,问着苦女:“你打算怎么办?这贺礼是受还是不受?”
想了想,苦女答道:“我已不是元帅,跟他也并无交情,说实话,这礼我并不想受。你若想受,便随你。”
“呵呵,那便是不受了。”墨辰笑说着,看向了姗姗,说道:“你去转告高元帅,本王和王妃收到的贺礼已经够多了,便不受这份礼了。让高元帅带回去,好好斟酌着该怎么办处理他在汗之留下的尾巴,若处理好了,本王便不计较,若没好,就不好说了。”
听见了墨辰的话姗姗偷抿嘴笑了,应了声“是”,便回去了。
这个王爷和王妃真是的,明明是新婚的两人宴请宾客,自己却是人影不见,躲到这个地方两个人自己喝酒吃菜起来了。果然,是一路人呢……姗姗心中想着,觉得有趣。
这日,两人正坐在房间里面对弈。
“若能日日如此太平安静便好了。”下了一粒白子,墨辰打开自己的折扇,轻扇了几下,对苦女说道。
的确,自成婚以来,和墨辰的相处意外的和谐融洽,很有默契。
落下了自己的黑子,苦女抬眸看了眼墨辰,说道:“可是这样的生活,有些不自由。”
“感觉这大大的屋子束缚了你吗?”墨辰笑了,问着苦女,说:“过段时间,我会再次出去游山看水,做你所认为的那闲散之事,作为爱妃的你,是该相随的吧?”
看着墨辰,苦女先是不说话,然后,她伸手放在棋盒里,抓起了一粒棋子,在手中把玩着,然后,她轻轻地应了声:“嗯。”
听见苦女的回答,墨辰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脸上的表情更为温和。
这个时候,姗姗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墨辰他们说道:“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
墨辰即将下子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又收回了棋子,问姗姗道:“怎么,是皇帝派来的,还是皇后派来的,是要说什么事?”
姗姗笑了,说道:“呵呵,王爷,是皇后派来的,也能算是皇上派来的吧,至于说是什么事的话,应该算是请王妃去宫里做客去的意思吧。”
“呵呵,看来,他们还记挂着这事呢。”墨辰淡淡一笑,看向苦女,问道:“怎么样,要过去看望一下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曾经救过徐皇后一命,与当今国丈也有些交情。”
苦女沉默了片刻,说道:“嗯,许久不见,也该去见她最后这一面了。”
“我陪你一块去。”墨辰对苦女说道。
“嗯。”轻轻点了点头。
“逍遥王爷,王妃到。”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墨辰已和苦女两个人并肩走进了御花园中,正好看见园中站在一处欣赏花朵的墨任和徐巧月。一身贵气的服装,看着很是显眼。而苦女他们夫妻两个则是穿着素淡的衣服,虽然没有华丽的装饰,却是一点不亚于那两人的贵气,甚至有中特别的脱俗气质。
墨辰将手抬在苦女的眼前,示意苦女把手交给自己。
苦女看见他的手,转头看了眼墨辰,见他对自己微点了点头。读懂了那眼中的意思,苦女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墨辰的手心里。
墨辰握紧了苦女的手,对她淡淡地一笑,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到了园中,在那两人身后站住,开口称呼:“皇兄,皇后。”
听到了墨辰的声音,那两人皆是一愣,同时回过头来。
都是穿着素淡的装扮,同样是优异的人,俊朗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这样靠着站在一起,亲昵的样子,竟是那样的和谐,看着很是美好的一个画面。可是,此时这羡煞旁人的一幕在墨任和徐巧月两人的眼里竟是刺眼的很。
墨任有点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手上的力道有些加重,抓疼了徐巧月的手臂。
徐巧月微蹙起了眉头,心中有些不屑,墨任就是这么一个庸俗的男人,连这一点都无法掩饰,又如何能成得了大事。
相对于墨任的按捺不住,徐巧月倒是很淡然,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她看向了墨辰和苦女,说道:“逍遥王,王妃,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墨辰笑了,说:“我们正在房中下棋,讨论到接下来是否该出门走走时,宫里的公公来访,说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中赏花,让我们两人过来也看看。我们想着整日待在屋里也的确闷了些,不久前也在朝堂上说过会来拜访皇上和皇后娘娘,便过来了。”
“呵呵,能请得到逍遥王,真是很难得呢。”徐巧月笑笑,说:“人们都说,逍遥王最喜欢在天地之间游逛观光,一年中没几日在家,没料到,竟是被我们请到了,还请到了王妃来。”
说着,徐巧月满带笑容地看向雨苦女,过去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将苦女拉到自己的身边,亲昵地问候:“雨姐姐,近日可好?咱们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苦女看了眼徐巧月,淡淡地笑了,说:“的确,我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了,这段时间里,皇后娘娘真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呢。估计,已经不是当年我认识的你了。”
听到苦女的话,徐巧月笑着的面容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然后,她才又笑了,说道:“那是自然,人是会长大的。雨姐姐你,不也是有了很大的变化吗?”
说着,她别有深意地看着苦女的脸,似乎是在探究着苦女的什么东西,那眼睛中有着太多奇异的元素,让人看着很是不懂。
苦女看着徐巧月,并不说话。
“呵呵……”墨任见徐巧月拉着苦女说话,自己笑出了声来,而后,说道:“朕没想到原来雨元帅和皇后是姐妹,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着实吓了一跳。才明白为什么皇后那日为什么会那样兴师动众地带着后宫女子违背宫规跑到朝堂上,去替雨元帅求情。”
听到墨任的话,墨辰轻轻一笑,淡淡地说道:“皇兄,雨儿如今已不是元帅,还是希望皇上能改个口,别再称呼她为元帅了,还是叫她为逍遥王妃比较好。”
他是在向墨任宣告自己对苦女的所有权,是在警告他不要对苦女动心思。听出了墨辰话里的意思,墨任有些不悦,可是也不好驳回。
徐巧月见状,就开口替墨任说话,笑道:“叫逍遥王妃倒生疏了。雨姐姐是我的姐妹,也是逍遥王的妻子,那么,就是皇上的姐姐和弟妹了。那么,皇上应该可以直呼鱼姐姐一声苦女的吧,以后,皇上就这样叫雨姐姐挺好的不是吗?”
徐巧月给他解的围很好,让墨任心中高兴,他笑着看向苦女,说道:“是啊,苦女。”
这怎么叫征求意愿的“可好”?分明是已经这样自己认定要这样叫了。墨辰心中这样想着,但也不怎么介怀,毕竟,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带着苦女离开这里了。
这个徐巧月倒是聪明,在雨苦女和墨辰的面前都未曾自称过本宫,只用平等的称谓称呼自己,感觉着倒是个可亲平易的人。对待苦女时,态度也是礼貌亲昵的。
墨辰和墨任两人则是陪着那两人一起赏花,准确地说,是陪着徐巧月赏花,因为自始至终,苦女都未曾轻易开口说过一句话,只到必要时才应了那么一两声,粗略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罢了。
“雨姐姐,你看,这花开得多漂亮啊!”徐巧月拉着苦女来到了一个地方,指着那开得最好的牡丹,笑着对苦女说道:“我最爱牡丹,看着雍容华贵,仪态优雅,而且,还沉敛大气。瞧着,人的心情品性也受到了花的影响。”
她说话时带着笑,阳光下很是迷人,又有园中的姹紫嫣红相对应,人面与花朵交相映衬,很是好看。可是,苦女却是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埋藏很深的东西,那种东西,很是特别,让苦女错愕,却很快苦女,又恢复了平静。
“徐巧月!”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愤恨的声音突然传来,紧接着就有一名穿着华服,披头散发的女人拿着把剪子冲了过来,直逼徐巧月,让所有的人惊讶。
“小心!”墨任见了,赶紧叫出声来。
苦女眼见如此,本能地一个侧身,便躲过了迎面来的剪子,而剪子则是朝着徐巧月而去,快速阴狠,带着很重的杀气。
眼见着剪子就要攻击到徐巧月,一个身影迅速地出现在了徐巧月的身前,苦女抓住了来人的手腕,制止了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那个女人披散着头发,一张脸苍白怖人,眼睛黯淡无光,眼孔深凹,双唇也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骨瘦如柴,穿着一件华服,却是早已破烂,不见了曾经的光彩,就如眼前这名女子一般,那恐怖的样子,分明就是受尽了折磨消瘦至此的。
所有的侍卫和太监都围了过来,但因着徐巧月在对方附近而不敢轻易有所举动,只是将那女子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以防对方跑出去。
见苦女挡在自己的面前,那女子不悦了,狠狠地瞪着苦女,警告道:“给本宫让开,今天本宫是来找徐巧月这个贱人的,闲杂人等,一律滚开,否则,休怪本宫手下不留情面。”
她自称是本宫,且举止虽然危险,却是抬手投足间有着贵族人家小姐才有的气质,分明曾经是个美丽的女子,为何如今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听着她的话,仔细一想,苦女回过头来,看着徐巧月那波澜不惊的神情,她依然知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自己身前这个人,就是前皇后阮凤娇,而她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这个样子,定是和徐巧月脱不了干系。
“听到没有?给本宫让开!”对方又重申了一遍这个话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苦女见了,出言说道:“以卵击石,不过自寻烦恼。”
“呵呵,自寻烦恼?”那阮凤娇暗自呢喃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笑了,带着自嘲的味道,说:“是啊,是啊,本宫是自寻烦恼,一直以来都是在自寻烦恼,所以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他人得利,自己却是不人不鬼!呵,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哈哈……”
说着说着,她突然仰起头来,对着天哈哈大笑起来。疯狂地笑着,双眼没有了焦距,只有那两行清泪滑落,湿了她的面庞。
徐巧月一直在冷静地看着,不带任何恐惧的情愫。一见到那阮皇后仰天大笑的样子,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便知对方暂时放松了警惕,便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自己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何等的机灵,又是侍奉了徐巧月多年,如今一见徐巧月对自己使了那么个眼色,便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赶紧看了眼那个阮皇后,然后对周围的侍卫们说道:“还等着什么?快上,迅速拿下来人!”
那宫女的话一出,话音一落之间,那几名侍卫立即就明白了是皇后的意思,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很是轻易地就拿下了那名女子。
正在笑着的时候,两只手突然被上来的士兵扣住,整个人也被团团围住,那阮凤娇本能地就开始反抗,努力要争脱对方的束缚。喊道:“放开本宫,放开本宫,不得对本宫无礼!”
可是,任凭她怎怎样喊叫,也没人听进一句,而是仍旧无情地抓着她,压制着她,将她押到了皇帝墨任的跟前。
墨任定眼,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后便嫌恶地转过了头,不再看对方,像那些侍卫摆了摆手,说道:“快把她押得远一些,这副模样,实在是难以入人的眼。”
听到墨任的话,阮凤娇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她怔怔然地回过头来,看着墨任,缓缓地开口:“皇上,皇上你刚才说什么?”
墨任明显是不想要多理会她,可是,她刚才的举动险些伤了徐巧月,这让他勃然大怒,他瞪着对方,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刺当今皇后,还是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这个问话一出,阮凤娇瞬间就震惊了,张大了眼睛看着他,很久,才缓缓开口,用自己楚楚可怜的声音说道:“皇上,皇上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臣妾何时不把你放在眼里了?臣妾何时如此惹您厌烦了?难道您在说这些伤人的话时就全忘了我们当年的恩爱了不成?”
“提什么恩爱!”墨任冷漠地说道:“朕跟你这样邪恶的女人有什么恩爱可言,你这么个疯子,亏你还曾经是这个国家的国母,今天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让人厌恶!”
墨任的这话一出,让阮凤娇又是一惊,眼泪,已经流得更是不可抑制。
“姐姐……”徐巧月唤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