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上官大侠也不多问,与孔黎简单告别,然后和唐许并肩走入主堂大门。
在门前等待的还有几个人都是在直家很有地位的,他们对上官大侠的态度就冷淡许多了,显然他们的心理和面子上都很难接受家中大事交托给一个外人来协助处理。特别是其中最有威望的唐许,他是唐云慈的叔父兼授业尊师,看到上官大侠时不但没有欢迎的意思,反而还从鼻子里喷出一道粗气来。
上官大侠与唐许擦身而过时特意侧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魁梧的身形,青黑的络腮胡,杂乱的头发,一身青衫。左脸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脸庞,因为这道伤左眼早已废掉,被黑色的眼罩覆盖。
从外表看来唐许是典型的武夫,但他并不缺乏头脑,相反,唐云慈的治家手段大多都来自这位恩师的教导,唐云慈上任家主之后,为了巩固家业,还立即将唐许提拔为主堂总管,在家族会议上,除了唐云慈外他拥有首席话语权!
唐云慈此次离家,本该将家族大业交给唐许代为管理,不符合常理的托付让唐许和好几位主堂成员都难以接受,因此家族会议还没开始,主堂里的气氛就已经陷入冰点。
唐许走进主堂来,看了一眼坐在家主位置上的侄子唐许,然后望向坐在唐许旁边的上官大侠,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轻慢之色,抱拳说:“向二位管事的行礼了。不知道这么晚了代家主找我们来到底为什么事呢?”
唐许虽然是故作恭敬,但动作和语气里没有任何恭敬的意思,反而像在为夜晚被召来主堂感到很不高兴。
面对唐许的挑衅,上官大侠不动声色,现在还不到他说话的时候,他故意不接唐许话里的矛头,因为自然会有人来接。
果然,见上官大侠不说话,唐许只好笑着起身,微微鞠躬,说:“叔父,按照家主的托付,我不能决断的家中大事需要与周秦尊者商量着处理,但之前半月时间周秦尊者一直在外,如今周秦尊者归来,按照家中规矩应当例行会议,把目前我们还没有得出的事情尽早决断了吧。”
听了唐许的话,上官大侠转过头去细细打量这个直家的后起之秀。
唐许长得儒生模样,温文尔雅,身上没有丝毫的雄霸气势。体型匀称修长,一身长衣颜色简单,但衣料和做工都很讲究。唐许在这里不给唐许面子,出口就是火药气味,不过唐许始终保持着那份儒雅和平静,并没有被挑起怒意,和唐云慈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在来主堂的路上上官大侠已经听护卫说过,唐许是唐云慈同父异母的弟弟,排行第八,所以大家都叫他八爷。唐许今年二十一岁,修为刚达到初级少师不久,在那以前唐许一直默默无闻,在直家也没有很高的威望,甚至连很多家族会议的参加资格都没有。
但在火系修为达到少师境界后,唐许马上成为了家族里的后起之秀,威望快速增加,唐云慈也与这位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弟弟亲密起来,好多次找唐许促膝谈心。
半个月前唐云慈离家,更是将家主职责暂时交托给唐许,足矣看出唐云慈对这位刚崭露头角的弟弟的信任了。
唐许冷冷地说:“直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插手了?而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到直家时间又很短的人!”
唐许笑道:“叔父说得没错,不过家族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外姓人参与家族会议的先例,再加上这是家主临行前特意的叮嘱,所以周秦尊者坐在这里并非违反祖训。大家都知道周秦尊者曾救过家主,是直家的恩人,同时又是家主亲自所拜的术技师,以周秦尊者的身份坐在这里有足够的资格,不知道各位长辈谁还有疑虑呢,可以尽管说出来。”
唐许的每一句话都说得在理,唐许不再多说,冷冷地“哼”了一声坐下了。
见唐许坐下,其他刚才还满脸不屑的人也只好坐下。
上官大侠看出来了,主堂里有至少一半的人都是长在唐许屁股上的尾巴,唐许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形成以唐许为首的小势力。这样一来,唐云慈留给唐许的可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唐云慈托付之谜此时也渐渐清晰起来,上官大侠认为,唐许随着在家族中的地位和威望增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唐云慈敬重的长辈和恩师了,唐云慈不愿将整个家族交托给唐许来处理。上官大侠再大胆设想,唐云慈故意将家主职责交给唐许势力之外的唐许,很有可能是想借这个机会激怒唐许,然后借唐许的手铲除这个很有威胁的人!
当然,只是唐许孤军作战肯定不是唐许势力的对手,所以情急之下唐云慈未经过上官大侠的同意将他拉了进来。
见众人都坐下来,上官大侠才开口对唐许说:“家主,主堂总管说得没错,我的确没有什么资格来左右直家的大事件,如果你允许,我可以现在就退场。”
唐许马上说道:“使不得啊周秦尊者,请不要叫我家主,我只是帮助兄长代管家族而已。我只是初出茅庐的后生,阅历尚浅,还没有能力处理好家族事务,兄长让我一定要请周秦尊者帮我定夺家中大事,为了直家,还请您在兄长回来之前不吝赐教。”
唐许的话让上官大侠想笑,在座的其他人则脸色怪异,特别是唐许势力的成员,恨意都快直接窜到脸上了。
上官大侠和唐许年纪相仿,唐许与他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向长辈请教问题一样,作为家族临时的主宰者,怎能不让直家人觉得颜面无光。唐许也教过唐许一段时间,唐许却根本就没有要向他请教的意思。
上官大侠需要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了,他的猜测没错,唐云慈发觉直家内部出了问题,急需解决,但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前些日子唐云慈常常找唐许促膝长谈,其实是借机会托付一些必要的事情,唐云慈想让这只初生牛犊来替他完成主堂的清理。
试探出了想要的东西,上官大侠也就不再推辞,欣然接受唐许的邀请。唐云慈对上官大侠如何他牢记于心,这一次唐云慈需要帮助,他自然不该推脱,何况唐云慈为人爽直,一定不会让他白白出力。
唐许无视唐许等人的愤慨,直接对上官大侠说:“周秦尊者,因为时值上师堂堂主改选与炼金堂长老考核,所以最近灵城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胜枚举,直家作为三大家族之一,也颇受影响。直家目前只有一位长老荣登上师堂成员之席,在上师堂里势力还很薄弱,自然与堂主之位无关。不过,安南家族却忽然提出要在堂主改选之前进行一次上师堂演武会,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我怀疑是安南家族搞的鬼把戏!”
唐许说到这里时,上官大侠注意到唐许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发觉自己也在看着他,唐许马上将视线转开。
向天衡也注意到了唐许的异样之处,笑着说:“那个家伙要么是看上你了,要么就是想除掉你。”
“咳,我还是选后者吧。”上官大侠心中说道。
唐许继续说:“忽然提出举办演武会就罢了,明文提出每一个家族至少派出三个上师堂成员参加,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安南家族和直家过不去啊!周秦尊者,关于要不要参加演武会主堂成员各执一词,意见难以统一,不知道你认为该如何做?”
唐许的问题刚出来,主堂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官大侠身上。上官大侠心中窃笑,唐许直家把难题抛给他了,而不管他说去还是不去,都会激起一部分人的怒意。
带领一个家族都这么麻烦,上官大侠暗自庆幸当初没有一时脑热接下月灵城城主的权柄,要不然成就了月灵城,却最终耽误了自己。
上官大侠经过短暂的思索,问:“演武会什么时候举行?”
“三天之后。演武会后第二天就是上师堂主改选的日子,不过以现在的形势看来,虽然安家在上师堂的成员数量和安南家族持衡,但安南家族依旧凭借王权占据优势,新任堂主应该还是安南家的人!”唐许认真地回答。
上官大侠嘴角微扬,站起身来,说:“既然还有三天时间,那么我认为不必马上给出答复,只要距离演武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有足够的决断时间。”
上官大侠话一出口,主堂里所有人都是满脸的惊讶,这算是什么提议?本来主堂成员就分为两个派系各执己见,那么这个提议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唐许愣住了,他原以为周秦尊者能拿出更好的看法来。看来是没什么好的看法了。
唐许则直接站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哈,家主最信任的人的能力也不过如此,我早就说过了,外人就是外人,只要没有直家的血统,就算从直家得到过再多的恩惠,也不会为直家尽忠尽责,就算直家没落了,还可以退出直家另谋栖身之所!”
唐许话一出口,支持他的人马上开始应和,唐许的脸色更是难看,他感觉到自己在主堂里的地位就要保不住了。
上官大侠冷静地面对直家人的嘲笑,等到大家笑够了,他也从那帮人幸灾乐祸的表情里得到了一些讯息。上官大侠的视线抓住了一个年纪大约有五十来岁的男人,拱起手来,以求教的语气问道:“不知道这位老先生是什么来历呢?”
老者见上官大侠一副斗败的样子,得意地说:“鄙人是家主唐云慈的堂伯父,前任家主的堂兄,唐云凡。”
“哦,原来如此!”上官大侠说,“刚才听你在嘲笑我的提议,说得头头是道,不如请你说说你的提议,如何?我想,以你的身份和资历,一定有更利于家族发展的提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