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暗香:一妃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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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悬崖底有一处上风的山洞,洞口距离地面足有一人多高,好在有可以攀爬的凸出石块,所以苏阳上去并不困难,她一手捧着竹筒,竹筒里是荡漾的清水,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向上爬着,一会儿的功夫便翻上了山洞。

苏阳向里看了看,夜筝正侧躺着,暗夜之下,他的背部线条硬朗刚毅,随着呼吸的起落,像一座起伏的小山丘,而想起背部那纵横交错着的狰狞伤口,却让苏阳不自觉地捏了一把汗。

当他们俩人清醒之后,找到这个栖身的山洞时,苏阳才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夜筝的伤口,背部与岩石的撞击,让夜筝的背后已经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衣衫早已经剥落成了稀疏的烂条,触目惊心。

看着那样的伤口,苏阳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样下手处理,心里却在为夜筝暗自心疼着,这些都是因为她所受的伤,而他却连哼都没哼过一声。

从清醒过后,一直到现在,夜筝始终都是微笑地对着她,连眉都没有拧过一下。

那样强撑的笑颜,那样体贴的宽慰,直直地融入了苏阳的心里,带起一阵温暖的涟漪。

在前世时,苏阳记得有几味草药是可以治疗这种外伤的,而在崖底,医疗设备有限,她也只有自力更生。

跑了几次之后,她终于打回了清水,也找到了草药,当她欣喜地为夜筝清洗、包扎着伤口时,那样坚毅的男子的眼中竟然泛起了点点星光。

她处理完了夜筝的伤口后,差点忘记了自己两手也满是伤痕,夜筝依葫芦画瓢,也为她包扎着伤口,只是动作要熟练许多,练武之人受伤是经常的事,当然在处理伤口这方面也并不陌生。

俩人之间一直默默无言,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默契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滋生。

经受过磨难,共历过生死,一对本不熟悉的男女,一对本不相属的心却在慢慢地靠近,靠近,滋养出一道默默温情。

……

“对了,那时你叫我‘小姐’?”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苏阳喂向夜筝唇边的手倏地一滞,如果她没有记错,在坠崖时,夜筝唤她“小姐”,而不是“淑妃”。

这个称谓,只有青莲叫过她,流絮叫过她,因为他们都是出自苏府,是自己人。

难道,这夜筝的身份也不寻常?

秦远身边埋藏的最深的卧底?

苏阳的话一问出,夜筝脸色却是一变,那时情况危急,他在不知不觉中唤了苏阳“小姐”,如今事发,他又要怎么自圆其说?

是编个理由骗过苏阳,还是将一切据实以告?

但现在,是时候了吗?

眼见夜筝眼中的神色变幻,阴晴不定,苏阳的心中划过一丝担忧,难道,她的猜测是错误的?夜筝并不是自己人?

但就算夜筝不是苏家的人,但是,那一颗为她的心却绝对不输于任何人。

“如果不方便说,那就别说。”

苏阳摇了摇头,他们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她绝不会逼夜筝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想通了之后,那滞在空中的竹筒又重新递向了夜筝的唇边。

而夜筝却没有喝下,他一手接过竹筒,眼色深沉地看向苏阳,像是在将她看透,也像是在把自己看穿。

他在苏阳的眼中是什么?

一个宫廷侍卫?

一个朋友?

还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男人?

她不知道的是,他爱了她那么多年,记挂了她那么多年,这一辈子,她是他唯一要守护的女人,也是他的……主人。

这份感情是不能启口的,但这份主仆的定格却永远横在他的心中,是他不能向外人言说的痛,只能放在心底,等它慢慢发酵,让那弥漫的浓香留在那一方天地。

或许,已经到了该向苏阳坦承一切的时候了,毕竟,他们已经离开了皇宫,不是吗?

而照苏阳心中所想,她一定是不愿意再回到那个牢笼里,他也绝不会逼她。

“你要知道,我就将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夜筝眼中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眸中闪动着飘渺的星光,似乎将一切带回了很久很久以前,苏阳盘腿坐在一旁,听着夜筝缓缓道出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幽国,原是一个富足、平顺的国家,那里四季如春,树木葱郁,山林清幽,物产资源丰富,百姓安居乐业,是个人人羡慕的国家。

要不是离国的铁蹄踏碎了幽国的山河,这一片富饶与美丽之地也不会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掩埋在深深的泥土里,被世人渐渐忘记,不再提起。

当年,离国与幽国两军对阵之时,苏武将军的爱妻莫纤尘阵前产子,为护得怀中女儿,不幸被流箭所伤……苏武战胜后辗转寻得爱妻,却已生死相隔,悲愤之余竟然拔刀自刎,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小苏阳……”

话已至此,夜筝的眼神中含着一丝悲戚,一丝沉重地看向苏阳,仿佛接下来的话语将会掀起另一场惊涛骇浪,而那样的事实,却是苏阳从不知道,也从未了解的真相。

“这些,我都知道,我父亲和我母亲一起死于战前,留下了我……”

苏阳点了点头,这样的往事从夜筝口中说出,那代表的含义仿佛又是不同的。

她似乎看见了那飞扬而起的尘埃,听到了声声擂鼓,战马的嚎叫,刀剑的厮杀,那个绝望而又心痛的男人,怀抱着挚爱的妻子,当那怀抱中的体温渐渐冷却之时,他毫不犹豫地将利剑抹向了自己的脖子,上天入地,与所爱之人相伴相随。

满腔热血挥洒而出,溅湿了那裹着布条,嘤嘤哭泣的小脸。

而那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孩,又是怎么样在那一场战争中存活了下来?

生命,真是一场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