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摆手,笑道:
“无事,过几日就好了。只是你们怎么出了幽州?”
女子哽咽道:
“我们母子离开客栈后,又不知道去哪。留在幽州害怕再碰见他,只得向南走。谁知那天晚上,淋了大雨。
冬儿生病了,我没办法,只得在大路上等着。幸好再次碰到恩公了,否则冬儿说不定就没活路了。”
“说来也怪我,当晚要是给你们母子些银两,就不至到了今日情景。”
女子忙道:
“恩公万万别这么说,要不是我自作主张擅自离开,也不会害了冬儿。”
白煜想着,从怀里取出几锭银子,递过去。
“你先拿着,多了我暂时没有...”
女子忙推辞道:
“这怎么行,恩公已经救过我们母子两次,怎能再要恩公的银两。”
“拿着吧,我本应该带你们到了安全地方。只是现在行动不便,又随时有危险,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得好。”
女子犹豫着,到底还是接过银两。戴家下人给那女子拿来些吃的,女子狼吞虎咽的吃着。白煜盘膝坐在石头上,
好一会女子有些焦急,问道:
“恩公,冬儿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白煜也发觉等的时间有些长,喊道:
“李管家,那孩子怎么样了?”
片刻,李管家走了回来,道:
“白侠士,放心吧。烧已经退了,睡着了而已。”
女子松了口气,从后面走来的人手里接过冬儿,不断的亲昵。
李管家看看天,对白煜道:
“白侠士,天色不早了,咱们该上路了。”
白煜点头,道:
“李管家,给她们留下一辆车吧。”
李管家应了,吩咐下去。女子跪下,躬身道:
“恩公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还请恩公告知尊姓大名,也好日后图报。”
白煜想想,已然出了幽州,说出名姓也没甚不可,这才答道:
“我叫白煜。”
女子拜谢,站起身,让开了路。李管家扶着白煜站起,坐到车上,一行人快马离去。
算俩离开幽都有一段时日了,白煜对身边的李管家道:
“李管家,这次的路线是什么?我想去茯苓堂,不知方便与否?”
李管家想了想,答道:
“也好,到了茯苓堂北溟教的人就不敢放肆了。就先送白侠士到茯苓堂,也能治好白侠士的伤。”
白煜道谢,接着开始运气疗伤。只是这次的伤竟是颇为严重,甚至隐隐伤了根基。此时倒是颇为后悔和大鹏鸟逞能硬战。
不过至少还有命在,能再见到萧墨研,也算是万幸了。
如此行了两日,已经离幽州很远了。商队停下休息,李管家扶下白煜,道:
“白侠士,再有三日就能到鸿蒙山了,那时候就安全多了。”
虽然眼睛仍然看不真切,但心里颇为高兴。大口喝着李管家的酒,到后来,李管家眼看着酒囊里的就要空了。抢过酒囊,开口道:
“白侠士,你的伤还没好,少喝点酒吧。”
白煜笑道:
“李管家是怕我将你酒喝干了吧。”
李管家也不说谎,道:
“也有这方面原因。”
两人说着,哈哈大笑。这时有下人跑来,在李管家耳边说了几句话。李管家慌忙站起,喊道:
“保护白侠士,走,我们去看看。”
白煜惊诧,站起身,而已然能感觉到四周被人围起来了。不禁苦笑,要不是受了这样的内伤,何必被人这般保护。
只过了片刻,就听见有人喊道:
“白恩公,快跑,有人要杀你!”
听声音正是救过的那女子,忙推开前面的人,顺着声音走过去。十几个戴家的人跟在左右,生怕有人伤到白煜。
那声音断续的传来,越来越近。白煜刚要开口,就听李管家大喊道:
“快走!”
几人扶起白煜,快步的上了车。白煜大喊:
“她们呢,不能把她们留在那!”
没人回答,还要挣脱。身边的人大声告诉他。
“李管家救她们上车了,你放心吧。”
白煜这才不喊了。只觉马车颠簸,想是速度奇快。不知奔行多久,马车才渐渐停住。李管家走来,扶下白煜。
“白侠士,那女子有事找你。”
白煜忙迈开步子,李管家牵引他走去。白煜看不见,喊道:
“大姐,你怎么样了,大姐。”
“恩公,我,我没事。”
听着声音极为虚弱,却是传来孩子的哭声。
“娘,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白煜大惊,慌忙上前几步,蹲下。去握女子的手腕,只觉脉搏紊乱。他虽不懂医术,可这样的脉象不是好的兆头。
果然李管家在他耳边小声道:
“白侠士,她腹部受了刀伤,没救了。”
白煜竭力的平静,挤出一丝笑意安慰道:
“大姐,你放心,前面不远就是茯苓堂,你一定有救。”
女子笑道: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现在恩公安全了,我丢了性命也不枉了。只是,只是冬儿还小...”
说着紧紧搂住冬儿,大哭起来。白煜咬牙道:
“大姐,你放心吧。我白煜一定会好好照顾冬儿,再也不会让他受欺负!”
女子想起身拜谢,却是丝毫也动不了了。感激道:
“多谢恩公,我,我也瞑目...了...”
之后再无声息,冬儿含泪摇晃娘亲,见娘亲没有反应,竭力摇晃,喊道:
“娘亲,你这是怎么了?冬儿很乖,你别不理冬儿啊!”
众人望着,都心里难受。李管家对呆立原地的白煜道:
“她是偶然听到有人说要取你性命,才跑来追你。说来那些人修为不高,否则也不会容许她追上我们。
唉...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可惜了。”
白煜轻轻点头,上前将冬儿搂在怀里,自己也流下泪来。
李管家吩咐下人将那女子埋了,直到此时也不知那女子的名字,连冬儿也不清楚娘亲的名姓。
也没有时间立碑,简单的埋了,冬儿带了孝布,给娘亲磕了头,就随着众人离去。
一路上,白煜很少说话。冬儿知道这个人救过他,虽然想娘亲,可同白煜很是接近。
白煜感叹这孩子的命运和自己这般相似,对他也很好。
过了几日,到了茯苓堂下。早有茯苓堂弟子等着,李管家下车上前说了几句话,回来对白煜道:
“白侠士,他们是等你的,说是萧家大小姐让他们等的。你就随他们上去吧,我们也回大理城了。”
白煜躬身拜谢,抱着冬儿,随着众弟子上了鸿蒙山。
鸿蒙山里依旧人很多,萧墨研站在大门前,远远的凝望。双手不断揉搓衣襟,心里激动万分。
不料见到白煜抱着个孩子,起初是疑惑。不过少女心性就是这般猜忌,早就不是从前懵懂的女子了。
虽然想跑过去紧紧抱住心爱的人,只是那个孩子怎的和白煜这般亲近。
越想越生气,转身跑了开去。白煜到了门前,听见里面喧嚣的声音。想想大概萧墨研在里面照看病人吧。
也没多在意,随着弟子到了茯苓堂的厢房。
当晚,他盘膝坐在床上,冬儿在院子里玩耍。箫茗轩推门进来,将抱着的冬儿放在椅子上,拿出点心糖果给他。
冬儿大喜,道:
“谢谢伯伯。”
白煜站起,抱拳道:
“萧伯伯,您怎么来了?”
箫茗轩按着白煜坐下,看着冬儿道:
“我听说你带了个孩子回来,我特地看看。这孩子还真可爱。这孩子四五岁了吧,墨研多想了。”
白煜困惑问道:
“墨研想什么了?”
箫茗轩笑着,起身。
“没事,怎的你的眼睛有什么问题?”
白煜苦笑,将事情说了。箫茗轩叹道:
“大鹏鸟实是上古奇兽,是重名鸟不能比的。你在它手下还能活命,真是不容易。”
说着,上前,翻开白煜眼皮,借着油灯看了看。
“没事,内伤好了,眼睛就能看清了。在茯苓堂静养一段时间吧,等伤好了再说。”
白煜道谢,箫茗轩抚了抚冬儿的头,夸了他几句,走了出去。
冬儿吃着点心,将一块糖果放到白煜嘴前。
“白叔叔,给你吃。”
白煜张开嘴,含着糖果,摸索着冬儿的脸颊,呆呆出神。良久,叹道:
“冬儿,好孩子。做我徒弟吧。”
冬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尽管不知徒弟是什么意思,但恩人的话他是不反对的,就像娘亲的话一般。
白煜点头,扶着冬儿的头。
“吃吧,以后你师父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谢谢师父。”
忽而,木门“吱呀”的打开了。白煜看不清,就听甜甜的声音,带着哽咽。
“白煜哥哥...”
白煜慌忙站起,想朝前走几步,一个温热的身子已经扑进了怀里。萧墨研大哭,白煜紧紧的搂她在怀里。
冬儿困惑的看着,不懂他们是在干什么,反而桌上的点心糖果更吸引他。
将一大块糖果放进嘴里,幸福的含着。再看白煜和萧墨研,两人已经放开。白煜笑道:
“你看,咱俩。在孩子面前这样,多不好。”
萧墨研脸颊绯红,低头看冬儿。或许是母性使然,发觉冬儿这般可爱。
也扶着冬儿的头发,柔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啊。”
“冬儿。”
“真好听,白煜哥哥,你快看,他还流口水呢。”
白煜应了声,想竭力去看,却是模糊一片。萧墨研回过头来,看到白煜的神色,困惑道:
“白煜哥哥,你怎么了?”
白煜忙转头道:
“没事。”
这岂能骗过萧墨研,上前拉过白煜,望着他的眼睛。白煜淡淡微笑。
“看不见了。”
萧墨研大惊,哭道。
“到底怎么了?白煜哥哥,发生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