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脸色，是隐藏不住那份伤感。白煜没敢多问，和胖长老道别后。钱乙道：
“看来玉露真人的病不乐观。”
这话白煜心里清楚。偏偏有钱乙嘴里说出来，像是真的不可挽回一般。忙道：
“是很严重吗？有没有办法治？”
钱乙想想，转身慢慢走去。白煜忙跟上，问道：
“你快说说，我玉露师兄到底得了什么病？”
钱乙见他着急，只好道：
“我虽不能确定，但是看那位胖长老的意思。我的猜测恐怕是对的。”
他没等白煜问，接着道：
“玉露真人的病定然很严重。严重到了今后日子不多的程度了。”
白煜早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身子一抖。
“你说...玉露师兄的日子不多了？”
“我只是猜测，不能确定。但这个年纪的人很容易患上大病。加上心情有影响，就更容易患病了。”
“有什么办法没？我问你有没有办法？”
白煜有点激动，钱乙并不生气。道：
“我是没有办法。你去找找堂主，或许有救。顺便让堂主去看看真人，确认好才能对症下药。”
白煜呆呆的站着，片刻就御剑而去。
在昆仑山下，显得很热闹。茯苓堂和北溟教的营地虽然挨着，却都没有丝毫紊乱。
他径直去了茯苓堂营地，找到了萧铭轩。萧铭轩见了他，大为诧异。
“你怎么下山来了？有什么重要事吗？”
白煜冷静好一会儿，才将事情跟萧铭轩说了。萧铭轩更惊，忙叮嘱了下面，就跟着白煜上了阆风巅。
白煜独自等在秣陵剑歌外，让萧铭轩一个人进去。这里偶尔有白雪飘下，覆在身上。
时间过得很漫长，或许也是细雪让这夜色延迟了些时候。
好容易等到萧铭轩出来，他才发觉手脚都麻木了。萧铭轩看了他一眼，无奈摇头。
“萧伯伯，怎么样了？”
萧铭轩回头望着，先迈步走去。白煜跟着他，两人一直走到了距离秣陵剑歌较远的地方才停下。
“我只能跟你说，时间不多了。”
“不多？还有多久？”
萧铭轩想想，道：
“我不能保证。只是玉露真人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了。要是早些治疗，或许能多活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我无能为力。”
白煜平时和玉露真人的关系还算很好，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不免心伤。
不期然的想起了于兆师兄，那样的离去，真的是他们甘心的吗？
“你也别太冲动。我和玉露真人聊了许多。没提他的病，但他似乎早就有了准备。既然到了今天的这一步，
何不让他自己去选择呢？”
那是个伤感的傍晚，萧铭轩说服了白煜随他回了问剑阁。
这里的一切他有视无睹，直接推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很温暖，忽然从外面回来的他，莫名的有种茫然。
平时一直都在房间里说笑的两个姑娘没在，却显得孤寂了。
夜色的平静掩盖不住早有的危机。他刚刚沉睡过去，就被外面的喧哗吵醒。慌忙穿上衣服，推门跑了出去。
问剑阁里没发生什么，但能看见不远处有火光。白煜回头看看，望见了刚刚出来的何森，方箐，还有戴临风。
还是四个人，他们并肩站立。
“看来出事了，我们去看看。”
几人刚要奔去，就听见了心爱女子的呼唤。此时此刻，才发觉，自己的步子迈不开了。
问剑阁上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没有修为，准备去冰洞里避难的人们。哪里有过这样的经历？
见了火光，都混乱起来。外面的阆风巅弟子许多都跑来稳定人们的不安。
两个顾念站在白煜面前，万分不舍。白煜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淡淡的道：
“你们听话，要真是阿丁，就去冰洞里藏好。不用为我担心。”
说罢，看了看戴临风和方箐。他们也都以最简单的话语别了心爱的人。
“我们走。”
四个人纷纷抽出武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渐渐隐没远去，都没回头。
宿命的到来，他们没法回头。那一战，都早就有了准备。为的是千万家的团圆，岂有退避之理？
在火光之处，赫然看见的却是一条大蟒蛇。蟒蛇的身上有许多伤疤，不知是戴临风伤的，还是和金丝蟾蜍拼斗伤的。
它眼里的绿光瘆人，远远的就能感觉到那份腥臭。
总之，既然大蟒蛇出现在此，阿丁也就快了。就说明金丝蟾蜍输了。眼前的大蟒蛇就是天下至毒之物。
许多人的猜测可能都错了，金丝蟾蜍是上古异兽。本来都以为金丝蟾蜍必然胜过大蟒蛇，岂料会是这样的结局？
大蟒蛇周围，有弟子在胡乱的用着道法，或是用着似乎并不锋利的武器砍着。
法术和武器打在大蟒蛇身上，都尽数没了踪迹。大蟒蛇到底是远远比上次的威力大了极多。
像是闲庭信步般的，一名接着一名弟子死在了它的毒牙和居尾之下。
“看来有些棘手啊。”
戴临风这般说着，手里的巍山古扇已经映出了光芒。何森慨然道：
“真想不到大蟒蛇竟然赢了金丝蟾蜍。阿丁一定也快来了，是场苦战。”
正说着，一声怒吼。玉露真人略显瘦弱的身躯出现在半空。他仗剑而立，道骨仙风。
“砰’的一声，大蟒蛇扑到在地。周围的弟子都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跟着来的五毒教弟子里很多都大惊失色。
一直仗着的大蟒蛇，怎会这般不堪一击？要是大蟒蛇败了，今日谁还能活着离开昆仑山？
玉露真人松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方箐脸有喜色，众多弟子都欢呼起来。白煜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何森诧异的问了句，白煜也只是随便的敷衍过了。
忽而觉得脚下的大地震动了下，接着就看见大蟒蛇重新立了起来。
眼里的绿光更加耀眼，对着半空中的玉露真人呲牙咧嘴。
电光火石间竟然跳起扑向了玉露真人。玉露真人虽惊未乱，闪身躲避。
落地的大蟒蛇扑了个空，更加恼怒。又没命的扑来，几次躲闪后。
大蟒蛇终于不再无谓的冲向玉露真人的。扫起尾巴，就有两名阆风巅弟子被打了出去。
那两名弟子的骨头碎了多半，在地上苦苦挣扎，片刻就没命了。
他们脸上呈现绿色，夜色中显得有些晃眼。见了此情此景，所有人不免心惊肉跳。
玉露真人见了，不得不纵身阻拦。身影闪过，在大蟒蛇的身上划出了个大口子。
里面流出的是绿色的血液。伴着恶臭，直欲作呕。
玉露真人刚想趁此机会灭了大蟒蛇，才发现衣衫上溅到了蟒蛇的血。衣衫上顿时”咝咝“直响，他慌忙脱下外衣，扔了出去。
不一会这件道袍就尽数被毒液消散了。
玉露真人脸色白了几分，对于大蟒蛇多少有些顾忌。
“果然不一般了，这不是上次南疆的大蟒蛇可比的。”
何森点头。
“戴兄说的是，这样的剧毒沾身既死。真是不好办了。”
“不行，我得去帮忙，不能再这么看着了。”
方箐说完，就要涌身而去。白煜到底是拉住了他，望着玉露真人。
他知道这位师兄的日子不多了，不管结局如何，那份荣耀，是属于他的。
“你干什么，我要去帮师父！”
方箐这话是喊出来的，在那纷乱嘈杂的阆风巅上，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玉露真人的眼神看来，却没说话。对于这个弟子，说不清楚是满意还是失望。
至少他相信，满意多一些吧。就是淡淡的一笑而已，就纵身而上。
方箐呆在原地，那微笑，是他在梦里多少次梦见的。如今的一切，太多遗憾。
有了师父的笑，他大概真的心满意足了。原来师父从没讨厌过他，这才是真正的师徒情谊。
只有阵阵红光，那是玉露真人的仙剑。好像不知疲惫的，不断冲向大蟒蛇。
在人群里，玉壶真人，还有胖长老和玉婉真人都走到人群之前。望着场中形势，都脸色凝重。
“掌门师兄，玉露师兄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玉壶真人没移开目光，也没回答小师妹的话。玉婉真人不去问了，万分担心的看着。
“小师妹，玉露师兄的实力你是知道的。不用担心，就算真的有意外，不是还有我们师兄妹吗？”
玉婉真人轻轻点头，又望去场中形势。白煜几人也从人群中走出。
两方的人数很明显，正派的人远远多于五毒教此行的弟子。虽然五毒教的人还会来，
可是天墉城，山下的茯苓堂和北溟教定然要比五毒教的人先到。
就算一时间不能打败大蟒蛇，但是众人冲杀进五毒教人群中，这些弟子岂不是都没命了？
白煜侧头看了眼玉壶真人，小声道：
“掌门师兄，我们是不是先冲进五毒教人群里？”
玉壶真人望着对面少数人的人群，摆了摆手。
“你认为阿丁是傻子吗？他怎会让这点人来送死，其中必定有诈。我们万万不可上当。”
白煜听着有理，不去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