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忙御剑落下,等落了地,脚下不稳,都坐在了地上。于兆诧异道:
“这是怎么回事?”
白煜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心里又恨又怒。可表面上装作平静。
“可能是中毒了。”
于兆想了想,问道:
“这种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好像所有内力修为能不能用了。”
“这种毒只有莫尧才有,看来我们当真失策了。”
白煜费力站起,和于兆搀扶着踉跄走进一旁的树林中。
“难道我们在九阳城里中的毒?”
“可能是吧。于师兄,我们现在处于危险之中。莫尧既然敢对我们下毒,就决然不会放我们回去。”
于兆脸色凝重,对此也非常气愤。
“莫尧太不自量力了,竟然敢对我们下毒。”
他转而道:
“这件事还是有蹊跷。莫尧不是傻子,我们是来北溟教找他。要是路上出了事,他自然脱不了干系。
对我们下手,对他没有好处。”
“话是这么说。可我听莫清涵说过,这种毒药,只有莫尧才有。”
两人沉默了会儿,白煜道:
“于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于兆尝试动了动身子,发觉万分费力。无奈道:
“我是没有力气了,你怎么样?”
“我也是,看来毒药的计量不小。”
正说着,忽而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赶忙低下头,藏在树丛后。透过树丛,看到这些人的穿着,
黑衣上绣着只大鸟。果然是北溟教的人。等这批人过去,两人对望一眼。于兆叹道:
“看来北溟教要毁约了,他们难道想投奔五毒教?”
白煜靠着大树,歉然道:
“因为我的事,连累了于师兄。师弟万分愧疚。”
“说什么呢?咱们师兄弟虽然认识得晚,不过毕竟不是外人。何况那第三本秘籍关乎天下苍生,随你来是应该的。”
白煜笑笑。
“既然于师兄这么说,我也不多说了。可咱俩现在是走不了了,只能等等药效弱了,再想办法离开吧。”
于兆点头。片刻,道:
“去年咱俩比试,你为啥让着我?”
白煜愣了下,平和的道:
“哪里有让不让的?我的修为是巧合之下得到的,于师兄是靠着资质修习的。再说师兄弟,师弟怎敢赢师兄?”
于兆苦笑道:
“事实上还是师弟赢了。”
“于师兄,这件事你我知道就好了。别让其他人知道,算是咱们俩的秘密吧。”
于兆随意的应了。
“修真,修真。为了斩妖除魔,天下苍生。到最后只有自己知道,该错过的错过了,不该错过的,也错过了。”
他的话里带着伤感无奈,白煜看在眼里,劝道:
“于师兄,该是你的,总是你的。普通人不也是,平平淡淡,这就足够了。”
于兆摆了摆手。
“许多事情你还不懂,等到了我的这个年纪,看法一定同你现在不一样。”
“于师兄说的是。到时候我一定细细品味一回。”
两人这般说着,天色渐渐暗了。体内的毒,多多少少弱了。
虽然能勉强站起,可修为内力丝毫不能发挥出来。他们互相搀扶着,想在官道上找到家商队。
刚刚站起,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他们慌忙蹲下,一个不小心,都坐倒了。
再抬头时,一柄雪亮的刀指在了喉咙上。
几个人而已,他们都穿着北溟教衣服,夜色中看不真切相貌。于兆坐在地上,淡然的道:
“是莫尧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人沙哑的声音回答道:
“莫教主的名号是你们叫的吗?”
说着,用刀柄重重的打在于兆头上。顿时就流出血来。白煜大惊失色,喊道:
“于师兄,你没事吧。”
这一下打得于兆有些眩晕,停顿片刻,摆了摆手。他随意擦擦额头,看了眼手上的血。
“想不到莫尧是这样的小人。要不是我们中了毒,岂会将你们几个小罗喽放在眼里?”
那人大怒,上前对着于兆拳打脚踢。白煜恨恨的望着他们,若不是动弹不得,定然将他们碎尸万段。
此时此刻,只好大喊道:
“你们要打就打我,别碰我于师兄!”
那人停下,瞟了眼白煜。道:
“没轮到你呢?都要死的人了,还装什么清高?”
他拿出柄匕首,刷的刺进了于兆胸口。白煜瞪大眼睛,看着于兆缓缓倒下。最后闭上了眼睛。
那种气愤,前所未有。竟然站了起来,扑向那人。迅雷间,那人本能的立起匕首。
匕首不偏不倚的也刺进了他的肚子。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阵黑暗,出现了片刻的晕厥。
等他清醒的时候,只有于兆躺在地上。那些人都没了踪迹,不知为何他们没再杀自己。
他慌忙爬到于兆身边,摇着他的身子。不住喊着于兆的名字。好一会儿,于兆才费力的睁开眼睛。
白煜万分激动,抱起于兆,道:
“于师兄,太好了,你还活着。”
“哦...你没事了?”
白煜一只手按着小腹,鲜血还是流出来。只是有点麻木。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了。这才释然的笑道:
“我没事。于师兄你撑住,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等到了茯苓堂,萧伯伯会有办法的。”
他试着背起于兆,发觉万分困难。
“好了,白师弟。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这位老人的声音虚弱,沙哑。胸口的伤口,流的血也在减少。白煜心知,于兆的时间不多了。可还是安慰道:
“于师兄,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还有许多事情没做,我,我还没请你喝过酒...”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滴在于兆早已被血浸透的衣衫上。于兆费力的举起手,擦了擦白煜的眼泪。慈祥的道:
“昆仑山的希望在你们身上。我这个年纪,已经不在意生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过就是命数而已。
你不必怪坏,也不必伤心。就当你于师兄也学着大师兄隐居深山了。”
白煜嘴角颤抖,烦乱间不知说什么好。于兆侧过头,望着满天繁星。
“男儿流血不流泪。你把眼泪擦了,否则我走的不安静。”
白煜忙擦了擦眼泪,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在于兆身上摸索。
“于师兄,你不是说玉清散能起死回生吗?你赶快找出几粒服下,定然能活命。”
他还在摸索,却找不到那玉清散了。于兆也没有回答他,等他反应过来。于兆已经闭上眼睛,与世长辞了。
这位老者嘴角带着微笑,临去时候望着繁星,可能还有淡然吧。
白煜咬破了嘴唇,他记着于兆临走时候说的话,没流泪。在这宁静的夜色中,曾经最讨厌,害怕的师兄。
原来并非他想象的那般。此时明白了,却连一顿酒都没来得及请他。
不知道这个夜晚是怎么度过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大概就是望着于兆,人就这么去了,似乎很安详。
清晨的树林中,鸟声清脆,宁静祥和。白煜脱下外衣,为于兆盖上。勉强站起,用尽了力气,才背起于师兄。
那身影无比的缓慢的走着,更带着执着。小腹的伤口不再流血了,也没了疼痛。
这样走下去,谁都看得出,白煜也同样不会活着到茯苓堂。
如此走了许久,冷风凛冽。距离幽州远了,能感觉到冬日的气息。太阳挂在当中,体会不到一丝温度。
这样的时节,路上没有行人,更别说商队了。
白煜的身子虚弱,对周围的没了体味。只有眼前的那条路,通向何处?
他从没放弃过希望,就算死,也要让于师兄回到昆仑山。
巧的是,就在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摔倒的时候。从后面的路上走来一个商队。
他露出一丝微笑,小声的对于兆道:
“于师兄,我们回家了。”
他费力的摆手,之后就没了知觉。
那是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挣扎后,他从床上翻下去。忽然觉得喉咙发甜,喷了口血出来。
有人上前扶他,白煜竭力去推,可没有力气。被人扶上床躺下,听到有人说道:
“堂主,他的伤不容乐观。”
就听到萧铭轩道:
“你们出去吧,我来试试。”
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白煜想睁开眼睛,却有千钧重。他头脑很清醒,只是这身躯好像不是自己的。
就像是自己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躯壳那般。
“白煜,你听着,我是萧铭轩。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一定给我挺住。
墨研可是托付给你了,你别让她和苏妙晴失望。”
这样的话很管用,谁知到来的依旧是天旋地转。这让白煜宁愿是刚刚没有感觉的时候。
除了天旋地转,还是天旋地转。萧铭轩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除了那一句之外,都没有印象。
这感觉很痛苦,就像是掉进了深渊。在下落过程中的挣扎。
他不知道深渊下面是什么,是个水潭,还是巨石。这就是生死一线,但那过程是万分痛苦的。
等到有了结果,是水潭,就能活。是巨石,就得死。不管生死,那眩晕都能消失。
而他此时时刻等待的,就是希望眩晕能够消失。
就是这般,深渊下是什么,他没法改变。既然这样,挣扎也是徒劳,莫不如早些知道结果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