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青龙坛主望着地上躺着的弟子,又苦于说不出话来。
想起万一教主他们调查,他说出是自己将所有事情跟白煜说的,岂不是害死了自己。
狠了狠心,从他裤腿里跑出一只斑斓蜘蛛,爬了过去。
那弟子吓得肝胆俱裂,脸色铁青,但不能说话求饶。
眼看着那蜘蛛在手臂上咬了一口。
不一会儿,那弟子就口吐白沫,没了性命。青龙坛主松了口气,这回他有说辞了。
到时候将所有罪过全推在死人身上,谅他教主也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渐渐的穴道送了些,他扑到地上,将头在桌角撞了个口子。
次日清晨,有人破门而入,见到此情此景,报告了阿丁。
阿丁刚一进门就能感觉到那气愤,让人不敢直视。
阿丁随意看了眼房间里的情况,淡淡的道:
“你是想告诉我,这个人说了不该说的。被你撞见了,你替我清理门户了。是吗?”
青龙坛主大惊,克制住心里的紧张,点了点头。
阿丁大笑,笑了两声就停了下来。
“真是好计策。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他走到死尸前,看了看脸色,又看看胳膊上的伤口。
这才缓缓站起,对弟子摆了摆手。
“抬出去葬了吧。”
几名弟子领命抬着尸体出了门。阿丁望着青龙坛主,笑道:
“你个小小坛主就敢这么跟我耍心思,太自以为是了。”
青龙坛主浑身冒冷汗,他知晓教主城府极深,聪明绝顶。还是嘴硬道:
“小的不敢,小的怎敢和教主耍心思。”
“好,好得很。你的意思是白煜威胁他,说出些什么。
被你撞见了,杀了他。是不是?”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可青龙坛主还是点头。也是因为此刻头脑一片混乱,不知还能找什么理由。
“尚且不说这个人只是个普通弟子,不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就算他知道,被你撞见了。
白煜这个人竟然留了你一条性命,只点了你的穴道,我很好奇啊。”
青龙坛主脚下发软,幸而身边有人扶着,才不至于跌倒。
“何况,你要杀他,用不着毒蜘蛛吧。”
青龙坛主脸色惨白,忙跪在地上,叩头求饶。阿丁不去看他,恨恨的道:
“金丝蟾蜍和大蟒蛇都受了重创,要练就两大毒物势必要推迟一段时间。
若不是我及时发觉,恐怕闫靖恩这个老东西也被他救走了。你说我可能饶你性命吗?”
他摆了摆手,几名弟子拖着吓得瘫了的青龙坛主出了门。片刻,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阿丁转身出门,身后站着几个人,从衣着气势上看,应该都是五毒教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就有个人,只剩了一只手,衣服换成了五毒教的紫衣。
“昨晚发生了很多事,白煜受了伤,应该不会再来寻衅。不过仍然要严加防范,万万不可再出事情了。”
说完,大步走开。五毒教总坛里面,阿丁在一个散发着绿气的洞口前停下。
绿气很浓重,看不清里面情况。他叹了口气,走进了绿气之中。
洞里则是没有丝毫绿气,反而很是清新。几缕阳光照射进来,显得很宁静。
石柱上,用锁链捆绑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阿丁走上前,躬身行礼。
“闫真人,我对您说的话,想好了吗?”
闫靖恩瞪了他一眼,侧过头,没回答。阿丁也不生气,接着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相信闫真人不会不懂我的意思。许多年前,闫真人和朱雀门门主罗小蝶私奔。
正派曾经为此下过诛杀令。正派如此无情无义,真人何必还为他们和我过不去呢?”
“哼,当时邪派就没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吗?”
阿丁举起手掌,点头道:
“真人的话没错,邪派也派人追杀过。但我们就是邪派,这么做理所当然。
邪派如此是因为没了朱雀门,我们实力会减弱。正派这般做,无非却是因为那个所谓的面子而已。
他们认为正派弟子不该和邪派之人在一起,那样他们很丢人,不是吗?”
闫靖恩气冲冲的不去看他。阿丁叹息道:
“邪派正派,一个是真小人,一个是伪君子。说来,我更加看好真小人。
坏事做了就是做了,全都承认。不像是伪君子,千方百计的隐瞒。到最后还是隐瞒不住,等到那时候竟然还嘴硬。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可以嘴硬,却阻不了天下悠悠之口。”
闫靖恩冷笑道:
“你天天跟我说这些,有用吗?就算我闫靖恩真的知道封天印的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
阿丁负手站立,直直凝望着闫靖恩。是他先收回的目光,笑道:
“我知道这么做对不住真人。可您想想,您要是跟我合作,我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我这把老骨头了,还能活几天?昨日就是因为白师弟下不了手,否则贫道还岂会受这屈辱?”
阿丁大笑。
“真人说笑了。我这么做实在是不得已,其实我心里很钦佩真人的。”
他转而道:
“这天下能和封天印对抗的只有那把天剑。而真人看到了,白煜根本不是我对手。
等我五毒教弟子修为再提高一些,这天下必然是我的。”
“既然如此,你还留着老头子我做什么?干脆一刀杀了我来着痛快。”
“不。我对封天印的力量很好奇,想看看它的全部力量是怎样的。所以真人放心,我不会伤你一根汗毛的。”
闫靖恩苦笑不语。阿丁接着道:
“我夺取天下的时候,会带着真人。让真人亲眼看看那些故人。”
阿丁大笑着走出了山洞。闫靖恩恨恨咬牙,想起故人,真不知怎么去面对。
白煜踉跄着跑了很久,只见山间隐约有个小房子。忙御剑落下推门进了去。里面的老大爷忙过来扶他坐下,看他伤势。
越看越惊,道:
“孩子,这是怎么弄的?”
白煜咬牙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那老大爷看了眼金子,道:
“我隐居多年,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但是有的事情我必须知道,否则我没法帮你。”
白煜有些恼怒,道:
“该知道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别问。”
“你想让我帮你,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你胸口的伤是被大力所震,为何成这样,你不告诉我,怎么治伤?”
白煜咬牙,身体里似乎所有的鲜血都在奔腾。好像随时都会冲破身体,喷涌出来一般。
“孩子,我隐居多年,对于外面的纷争从来不管,我只管救人。”
白煜按着胸口,道:
“是被封天印...”
话说了一半,他就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睁眼。胸口只稍稍有些疼痛,勉强站起,挪到了门口。
小院子里很宁静,鸟语花香。阵阵香草味道传来,颇为神清气爽。
院子还晒了许多草药,全然是个医馆模样。
想起当时见到的老者,他定然是个医生。而且连封天印这等神器造成的伤都能治好,可见不是一般的医生。
本想当面道谢,却不见老者身影。他走到院子里,找了个石头坐下。望着山间白雾,超凡脱俗。
不多时,身后就传来脚步声。白煜忙回头站起。老者背着药篓,笑眯眯的走来。
“孩子,感觉怎么样?”
白煜躬身行礼。
“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老者扶起他,放下药篓。道:
“你身体不错,才两天就能下地走动了。换了别人,恐怕当时就没命了。”
“我也是幸运,碰到了世外高人。”
老者摆手道:
“什么世外高人,就是个远离世间喧嚣的医者罢了。”
对他的敬佩油然而生,莫名间,是看透人生的智者。老者精神矍铄,捉了只鸡,笑道:
“你就在我这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去给你做顿鸡汤。”
白煜谢过后,回了房间躺下。在这只住了两天,自感觉可以御剑了,想拜别老者。
这天清早,老者没去采药,在院子里压着药面。白煜穿着老者给他缝好的衣服,背起仙剑,走了出来。
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
“要走了?”
白煜走到他面前,行礼道:
“救命之恩,此生不忘。只是晚辈还有要事,不得不走。还请前辈保重。”
老者站起,抖了抖身上的药面,道:
“孩子,你我相见也是缘分。既然你要走了,我也不拦你。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白煜忙请老者坐下,站立凝听。老者开口道:
“我见你是修真之人,不免杀戮。但在我们医者,讲求医者仁心。
不论好人坏人,都会竭尽全力。因为在我们医者眼里,生命是平等的。
你们杀人,我们救人,听着并不冲突。可每个医者都不希望世间充满杀戮的。
这是我们的仁心。”
老者继续道:
“我希望你可以记得,时时刻刻以仁心面对世间。这样,你就能减少许多杀戮。
如果你能做到了,才发现,武器根本没有必要。”
他站起,笑道:
“我的话说完了,你好好想想。要是有用最好,没用就当是老头子胡说。”
白煜忙行礼道:
“恩人万万别这么说,晚辈都听进去了。只是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日后也好再见。”
老者走到山崖边,望着云海,笑道:
“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忘了,就算知道也没必要去说。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只是个医生。
年轻人,快走吧,你的事情应该还很多。”
白煜颇为不舍,跪下身子,叩了几个头。这才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