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安静，白煜万分紧张，偷偷的看掌门师兄和几位长老。
他不敢先开口，只好紧握拳头，静静等待。
“你们是什么意思？”
玉壶真人终于问了出来。下面的人都没说话，包括玉露真人也没出声。
方箐深深低头，此时此刻，哪里还有脸面去看各位师叔师父？
玉壶真人侧目看来，方箐感到那目光，身子一抖。
“方箐，你自己说想怎么办？”
方箐忙答道：
“我甘受责罚，没有怨言。”
玉壶真人点头，淡淡的道：
“你叛离师门，入了邪教。此后在在平阳杀了天墉城三名弟子，伤了五人。
青石城，两名行医的茯苓堂弟子死于非命。是六合洞玄招式，也是方箐所为吧。
还有行商路上，戴家商队全军覆灭。逃回来的人指认，是你方箐带人干的...”
白煜瞪大眼睛，听着玉壶真人的话，竟然忘了为方箐解释。
诸多罪行，从方箐叛离后的一个月之后开始，所杀所伤都是正派之人。
方箐缓缓抬头，望着刚刚说完的玉壶真人，又低下了头。
“你作恶太多，虽然你回来了，可罪无可恕。”
白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
“掌门师兄，这些事都不是方箐做的。”
大厅里，除了方箐之外，都诧异的看来。方箐则是叹道：
“我宁愿受罚。事情因我而起，要不是我，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不论什么样的责罚，都是我罪有应得。”
每个人都看得出期间的隐情，胖长老忙问：
“白师弟，到底怎么回事？”
白煜不顾方箐的话，将他所知道的莫清瑞假扮方箐作恶的事情说了。
万分惊诧之下，只听玉露真人冷然道：
“若不是你教给莫清瑞阆风巅的道法，岂会有此等之事？”
方箐不敢回话，玉露真人无奈苦笑。
“我曾经教给你道法的时候怎么说的？你可还记得？”
“力量是用来保护弱小，弘扬正义。道法要教给可信之人，否则就是世间祸害。”
玉露真人冷笑道：
“亏你还记得？难道你教给他阆风巅道法的时候没想到他会用来做什么？”
方箐没解释。反而点头道：
“我知道。”
玉露真人凝视着他，眼里似乎就要喷出火来。
“回答得好。早知这般，当初我就不该带你上昆仑山。如今后悔又能如何？死在莫清瑞手下的正派弟子可还能复生？”
方箐心里针刺般的疼，哽咽道：
“要不是您从饿狼口下救出我，我方箐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今日我对不起您，就让我再叫您一次师父吧。”
玉露真人侧过头去，没说话。
“师父，我知道我罪无可恕，您的大恩大德容我来世再报。”
方箐手里没有仙剑，他有些空虚。但还是举起手掌，向着头顶劈去。
此生的罪孽，除死还有其他办法？罪孽太深之人，或许只有一死才是最好的解脱之道。
白煜慌忙去阻止，他和于兆还有玉婉真人都拦在了方箐之前。
那一瞬间，方箐的手掌停住。于兆平和的道：
“还没到这个地步。”
他放开方箐的手，几人一齐退了回去。
方箐跪在地上，不知道为何几位师叔会出手救他。于兆坐好，开口道：
“刚刚才决定，正派要和北溟教结盟。那我们至少现在不是敌人。
做这一切的莫清瑞，何况他现在叛离了北溟教。此时处罚方箐，于对抗五毒教不利。
再说，他宁愿自裁，该是不会再犯了。”
玉露真人望着对面的于兆，道：
“不会再犯？你能保证吗？你们谁想到他会叛离昆仑山了？他从小跟着我，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于兆不知怎么回答，看着身边的胖长老。胖长老想了想，道：
“如果对于此事不进行处罚，以后昆仑山的门规还有何作用？”
于兆一愣。这么些年他对于方箐很是看好，如今这样的情景，想救他一命，却没了理由。
玉露真人和胖长老的话都很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玉壶真人有些犹豫，他在等玉婉真人的意思。而玉婉真人始终没说话。他只好道：
“玉明师弟，按照阆风巅的门规，方箐该受什么样的责罚？”
胖长老无奈道：
“叛离昆仑山，且作过恶。由执法长老清理门户。”
所有人都想到这个结局，玉壶真人叹道：
“方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方箐抬头，道：
“弟子无话可说。但临死之前，能不能满足弟子一个条件？”
“你说吧，我尽量满足你。”
方箐眼里闪过丝丝温柔。
“我想再见莫清涵一面。”
玉壶真人点头道：
“我答应你，你去见她吧。”
方箐拜谢，站起身出了门。白煜心里烦乱，追了上去。
议事厅里气氛很压抑，玉壶真人摆了摆手。
“玉明师弟，你去准备吧。”
他转身进了后厅。几位长老也都没去看别人神色，相继离开。
在昆仑山清理门户，这是第一次。而且要杀的人，还是曾经正派翘楚，天下希望。
此情此景，真是太过讽刺了。
白煜跟在方箐身后。他没去主动说话。毕竟玉壶真人所说的种种罪行，都是因方箐而起。
莫清瑞的目的他也能想到，可到底那是许多人命啊。
在问剑阁前，方箐停住脚步，回头对白煜道：
“等我走后，替我好好照顾她。千万别让她做傻事。”
白煜应了，眼看着方箐露出笑脸，向前走着。莫清涵的萧墨研早就等在雪地里，见方箐他们都回来了。
莫清涵大喜过望，跑上前来搂住了方箐。她哭道：
“我就相信你不会有事的。”
方箐不语，柔和的道：
“我们去屋里吧，外面够冷的。”
莫清涵对方箐的话哪里还不从，随着他进了屋。萧墨研望着脸色不甚好看的白煜，小心的道：
“怎么样了？”
白煜叹息道：
“应该明天就要处以极刑了。”
萧墨研大惊失色，险些喊出来。她急忙压低声音。
“那莫姐姐怎么办啊？”
白煜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明天我会点了她的穴道，不管怎样，不能让她做傻事。”
萧墨研缓缓回头望着那房间的点点灯火，幽幽的道：
“白煜哥哥，没有办法了么？”
白煜随着萧墨研的目光望去，无奈的道：
“是我害了他，我就不该让他随我来。”
萧墨研心里难受，还是安慰道：
“白煜哥哥，你别这么想。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白煜淡淡的道：
“你进去休息吧，我守在这。”
“我睡不着，我和你一起守着。”
白煜挤出一丝笑意，脱下外衣，为萧墨研披上。他们缓缓走到断崖边，映着月色，静静站着。
再没用比这更美丽的夜色，偏偏带着凄凉。
忽而身后传来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白煜两人慌忙回头。却见玉婉真人走来。
她到了两人身前停下，问道：
“方箐呢？”
白煜指着那有灯光的房间，道：
“和莫姑娘在屋里。”
玉婉真人随意的点了点头，道：
“时间还没定，不过应该是明天。”
白煜默然，萧墨研则是问道：
“师姐，有没有办法救救方箐啊？方箐要是死了，莫姐姐怎么办？”
玉婉真人向前走了两步，站在断崖边。
“玉明师兄说的对，放过了方箐，今后的门规还有何用？”
萧墨研轻咬嘴唇，不多说了。
“但我看掌门师兄的意思，他并不想这样。所以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白煜和萧墨研都看到一丝希望，等着玉婉真人说下去。
“作恶之人是莫清瑞，方箐只是同谋。如果给方箐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掌门师兄应该不会反对。”
白煜大喜，忙问道：
“那师姐快跟我去见掌门师兄，让他给方箐一个机会。”
“话是这么说，但玉露师兄怎么办？我就是因为玉露师兄，我才没在议事厅为方箐说话。”
白煜诧异道：
“难道玉露师兄一定要方箐死？”
“那倒不会，可玉露师兄因为方箐的事情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也是不希望他的徒弟再行作恶。”
望着那点点灯火，白煜才道：
“我去叫他。”
他大步走去，在门口喊道：
“方箐，你出来。”
片刻，方箐和莫清涵走出。莫清涵脸上带着泪花，楚楚可怜。
“你们俩都过来。”
方箐不敢反对，和莫清涵走来。他看见玉婉真人，行了一礼，不知此时该怎么称呼。
“我们去见掌门真人，让他给你个机会。”
莫清涵眼里闪过兴奋，而方箐则是道：
“多谢了，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
白煜有些恼。
“什么办法你别管。现在我只问你，如果这次你不死，今后你能不能保证不再作恶？”
方箐凝视着他，道：
“我早就悔恨，岂还会作恶？”
“那就好了，你俩跟我们去见掌门师兄。”
白煜命令似的，不容方箐反对。就快步出了问剑阁，叫了名弟子。让他通知几位长老来议事厅。
那弟子很犹豫，毕竟长老间怎有命令？但看白煜神色，不敢不从。只好硬着头皮去传达了。
而他传达的时候都要说明，白师叔脸色难看，这是白师叔逼着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