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即墨，几人御剑而起。玉婉真人走在最前面，丹阳真人三人并排，那种滋味有些复杂。
“小师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是怎么回来了？”
白煜解开衣衫，衣袂飘飞。在他的心口上，赫然有五个伤疤。显然是手指的痕迹。
他系好衣服，道：
“这伤口就是阿丁干的。师姐可知道这是什么邪术吗？”
丹阳真人平和那份惊诧，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等回去问问掌门师兄吧。可你们怎么到闫靖恩师兄这来了？”
“我同何森两人的确不是阿丁的对手，本来在劫难逃。适时下起暴雨，电闪雷鸣。
之后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大师兄家里了。”
白煜叹了口气，道：
“说来开始我也不信。我问大师兄这个问题的时候，大师兄的回答我倒是很惊诧。
他说得知昆仑山有难，就做了准备。他让天龙去南疆救我们回来的，岂料阿丁不知得了什么邪恶力量，
竟是连天龙都险些受到重创。着实是拼了许多气力才回到即墨的。
大师兄隐居即墨后的观海崖许多年，有幸结识了那天龙。一人一龙关系很好，这些年大师兄只求过它两次。
第一次就是去甘泉村取回水灵珠，第二次就是救我们两人逃出南疆。”
丹阳真人忙道：
“甘泉村的事情是他干的？”
“是，大师兄是为了救莫小蝶。不得不做出这等逆天之事。”
他接着道：
“当年莫小蝶随着大师兄隐遁世间，受了许多的阻隔。他们二人，一正一邪。
所以当时不论正派邪派都曾追杀过。大师兄还好，莫小蝶却是中了邪派的毒手。
几十年的时间，受了无尽的折磨。直到十年前，已然油尽灯枯。
大师兄虽不离开此地，却是想尽了办法。后来实在无奈，只好求天龙去甘泉村取来了水灵珠。
可惜莫小蝶中的毒历经多年，早已深入骨髓，水灵珠也无能为力。但水灵珠可以消除莫小蝶的伤痛。
大师兄和莫小蝶，到了暮年。方才有了这样短暂的快乐时光。说来大师兄这辈子也很苦，对不起莫小蝶，
也对不住玉婉师姐。”
丹阳真人望着前面不远处飞着的玉婉真人，那身影满是寂寞。
“缘分如此，强求又能如何呢？只是苦了玉婉师妹这么多年的等待了。”
白煜也不好受，想起了还在天墉城的苏妙晴和萧墨研。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如今回想，尽是悔恨。
他爱萧墨研，希望一辈子都陪着她。岂料竟然玷污了苏妙晴，对苏妙晴不能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可早就确定，她只是个过客。此时此刻，全然没了选择。
丹阳真人没在意他的神色，问道：
“小师弟，既然甘泉村的事情是大师兄的天龙所为，那是不是可以将水灵珠还回去？”
白煜动了下，忙答道：
“大师兄将水灵珠交给我了，让我代他换回去。我想回去的路上就先到甘泉村，快些让甘泉出水，也好让村民早日脱离困苦。”
“我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几人就先到甘泉村吧。”
何森一直在几人身边，这才开口道：
“我就不去了。咱们就此别过，我得回绝灭谷了。”
白煜想了想，道：
“好吧，你先回去。”
何森抱拳，看了眼前面飞着的玉婉真人，还好打扰。丹阳真人道：
“你好自为之，做的一切自有老天知晓。”
何森点头，告别后，御剑侧飞，与几人分开飞去。
丹阳真人叹道：
“何森当年是个天资绝伦之人，可惜走到了这个地步。”
白煜想为何森解释点什么，终究是没能开口。
三人，还是之前那般。玉婉真人在最前面，白煜同丹阳真人跟随着。
玉婉真人显然心事重重，直到白煜喊了她一声，这才放缓。看了两人惊诧道：
“何森呢？”
白煜笑道：
“他有事先走了，咱们几人去甘泉村吧，把水灵珠还回去。”
“你得到水灵珠了？”
白煜愣了下，敷衍道：
“恩，我找回来了。”
玉婉真人无心多问，淡淡的道：
“随便了，去甘泉村也好，积德行善。”
能听出她话里的淡然，还有无奈。说完接着御剑走到最前面，不说话了。
丹阳真人看着白煜，道：
“小师弟的伤都好了吧。”
白煜抱拳道：
“好了，大师兄修为精深，而且精通医术。我俩的性命都是大师兄抢回来的。”
说到这，他有些伤感，道：
“大师兄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这件事别告诉玉婉师姐，免得她伤心。”
丹阳真人虽然惊叹，还是镇定住道：
“这样何尝不是种解脱呢。”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丹阳真人道：
“大师兄修为精深，怎么他的后代都过着平民生活？”
白煜望着天空，幽幽的道：
“或许是大师兄看透了这世间种种吧，能让后人拥有普通人的一切，倒也过得快乐。”
丹阳真人点头，岔开话题道：
“你走了这么长时间，有人很担心呐。”
白煜听着，有些心虚，忙点了点头。
“想不到我那徒儿和萧姑娘关系还不错，两人每天都在一起，都是等你的。”
“苏妙晴？”
“是啊，我这徒儿还是很优秀的。虽然能看出她喜欢你，作为师父我也不想阻拦。
但你有萧姑娘，等回去我还是劝劝她吧。”
心里很疼，那抉择让人慌乱。大概他只有很短的时间去想了，等到了昆仑山，就是做好决定的时候了。
御剑很慢，他们都很慢。没有人去看沿途的风景，都在想着什么。
玉婉真人在想过去，白煜在想未来。丹阳真人仿佛是他们中最无忧无虑的一个了。
殊不知，她也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故事。
少女时代，她何尝不是风华绝代，偏偏喜欢上了云华真人。
师妹喜欢师兄很正常，师父大多不会反对。云华真人却对她若即若离，让她分不清是有情还是无情。
那时候，经过了四大正派的南征北战，天下太平。提起白剑卿四个人，还能让邪派蛰伏。
天墉城虽然比阆风巅大许多，灵智真人做掌门时候，整个天墉城只有三百人，而阆风巅有千人。
灵智真人也只有三个亲传弟子，就是如今天墉城的云华真人和两位长老。
她喜欢云华真人，同时她更知道，王淼暗中喜欢自己。
就是三个人之间，没有大风大浪，也没有世事沉浮。
结局很平常，灵智真人失踪后，云华真人接任掌门。
他接任后的第一件事是推出了现在天墉城的门规。掌门长老负责几十名优秀弟子，再由他们教习其他人。
如此五十年后的今天，阆风巅的弟子人数没甚改变。天墉城则是远远超过了当年的人数。
这算是云华真人的成绩了。第二件事则是闭关十年。别人可能看不出，丹阳真人却明白得很。
云华真人看得出王淼的情义，希望这十年时间里，王淼能和丹阳真人走到一起。
等到十年后他出关的时候，丹阳真人三十岁了。看着丹阳真人略显岁月痕迹的脸庞，又悔又恨。
但终究是斩断情丝，潜心修习道法。而丹阳真人和王淼都兄妹相称，从未失了礼节。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三个还如年轻时候那般，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时光如梭，那都是过往。她比玉婉真人幸运，至少能每天看见爱过的人。她也没有玉婉真人幸运，
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却如远隔千里。
这般御剑飞着，想着，不觉又一日过去了。就算他们走的再慢，还是到了甘泉村之上。
玉婉真人先停下，御剑在半空望着下面荒芜的土地。
白煜二人停在他身边，叹道：
“这里干旱了好几年了，只有很少的人还留下。”
玉婉真人望着下面，道：
“快把水灵珠还给他们吧。”
白煜点头，从怀里取出个白色的球，不大，刚好用手掌能握住。
光芒柔和，却让夕阳的金色退让。
下面的村民看见了，大声欢呼。白煜嘴里念咒，水灵珠缓缓离开手掌，飞了起来。
在众人的关注下，飞向远方。
白煜向着下面用力招了招手，村民们纷纷跪下，膜拜起来。
三人多少忘了些不愉快的事，御剑破空而去。
那日之后，甘泉村的甘泉回来了。伴着缤纷的绿色，带着别离的游子，回到了家乡。
往日的富饶，曾经的欢乐，让这里成了天上人间。
据说狗子的爹也回来了，他们一家终得团聚。
村民在村子里建起了一座庙，里面供奉着四座雕像。一共四个人，两个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俊俏。
他们都御着仙剑，衣袂飘飘，超然世间。
听老人们讲，他们就是甘泉村的恩人。因为甘泉村的甘泉没了，村民们祈求苍天。
苍天终于派来几位仙人，下凡拯救他们。还有传言说，他们不是御剑，而是骑着天龙。
总之，所有村民都相信，是仙人救了他们。
没人知道他们的名字，可许多年后，庙里的香火不断。许多人前来许愿祈福，据说还很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