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极魄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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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心虚

陈七星没二话,背起药箱子就跟着走,那会儿关莹莹刚好陪着祝五福一起出去了,关山越到是在家,说要跟陈七星一起去,陈七星摇头:“不必了,师祖身边也离不得师父,至于我,师父其实不必担心,没人会打我的主意的。”

想想也是,谁会打陈七星的主意啊,而且这次也远,两百多里呢,照说法那病人还很重,一时半会只怕也回不来,关山越只好算了,嘱咐陈七星早去早回,若回来迟了车队动身了,就自己跟上来,陈七星点头应了。

那人先前恨不得抢了陈七星就跑,可真个上了路,却不急了,骑马都不行,一定要陈七星坐马车,说陈七星这样的名医,怎么可以骑马受那份颠簸呢,那份客气啊,他硬要这样,陈七星也无所谓,他又不傻,这番作派一出来,他就猜出是纪元在弄鬼,但这事没法说出来,陈七星也不想说,这段时间他有些儿迷茫,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离开一段,想一想,也许是个办法。

坐马车,大路上绕,两百多里花了近六天时间,也是巧,那人的老娘本来是有病,不过不象他说的那么重,就是些老年人的常见病,腰腿痛什么的,偏生恰在这几天受了风寒,就在那人带了陈七星进门前不久,他老娘咽了气,这个好,那人当场就傻了眼,然后就号淘大哭了,陈七星也只有摇头叹气,安慰两句,病人都没了,自然也用不着治病了,告辞离开,那人本来受命是要尽量拖住陈七星的,即便他老娘病好了,也要找些病人来给陈七星治,纪元的许诺是,一天十两银子,若能拖住陈七星一年,三千六百五十两银子一分不少还给个小官做,但老娘突然病死,那人到是吓住了,见线眼开,可也得有命花才行啊,不敢留了。

两百多里,真要急赶,两个时辰就赶回来了,可陈七星还没想好,他就不知道要怎么办?

最初他没感觉,但纪元真个哄得关莹莹开心了,他突然就有感觉了,看着纪元哄得关莹莹咯咯笑,他的心就怦怦的跳,他突然意识到了,关莹莹并不是他的妹子,如果关莹莹真个嫁人,他的感觉不是哥哥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象有刀子在割他的心,一刀一刀的割,平时给针刺一下刀扎一下,忍忍就好了,这个却忍不住,越忍越痛,一直往里痛。

可是要怎么办呢?不能阻拦,也不能装做不看见,偶尔也想过一个可能,向关山越求亲,请关山越将关莹莹许配给他,关山越可能会同意,但祝五福的态度摆在那里,若祝五福硬要反对呢?而且关莹莹也不知会怎么想,在陈七星的感觉中,关莹莹就没把他当男的看,整天惊惊乍乍随随便便,高兴了能抱着他胳膊,恼了反转就是一脚,仿佛他就是九尾灵狐第二,九尾灵狐做玩具可以,嫁?可能吗?

而最主要的,是陈七星自己有心结,他杀了包丽丽,然后又杀了包勇邱新禾,巧儿一次没死,第二次还给他吓死了,他觉得自己有罪,满手血腥,配不上关莹莹。

这才是个死结。

“纪元人不错,家世好,长得也好,他爹百年后,他就是现成的小公爷,莹莹若嫁给他,必定一生幸福,以后她做了国公夫人,万人簇拥,我在人堆里,只要能远远的看一眼她的笑容,那就足够了。”这么想着,脸上傻笑,心里却是那般的痛,越靠近小县城,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看到城门了,突然数骑驰出,陈七星心下一凝,往边上一闪,只见大队驰出,正是纪元一行,关莹莹也在队中,她披着一个大红斗蓬,骑着一匹大白马,白马红裙,人美如花,纪元陪在她边上,不知说了句什么,关莹莹咯咯娇笑,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一串串洒出来,是那般的悦耳动听,她很开心,听这个笑声就知道。

豪奴牵狗驾鹰,看那架式,是纪元邀了关莹莹出去打猎,马车渐远,笑声渐消,而陈七星的心,却是一点点的往下沉,去得越远,沉得越深。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慢慢的转过身,往后走,越走越快,上了山,索性狂奔起来,不知跑了多远,前面却是一处断涯,再无去路。

“这就是你,孤魄绝人,断涯绝路,无论如何,包师伯他们都不会复生,无论你救多少人,说出多少理由,都是你杀了他们,你的前面,没有路。”

他在涯边跪倒,泪流下来,心如撕裂般的痛。

天渐渐黑下去,慢慢的又亮了,红日喷薄而出,陈七星的身子也猛然抖了一下,他终于想清了。

“我配不上莹莹,远远的躲开吧,十年后,二十年后,天若不收我,或许我还可以远远的看她一眼。”

拿定了主意,他站起来,转过身,却又停住,若就是这么走,小陈郎中到处,名声必然传出去,关莹莹必然还会找上来,却又何必,她跟纪元在一起即然很开心,他又何必给他们增添烦恼,而看着他们笑,他心里痛啊,那种痛,忍不得。

“郎中也不能做了,我就做孤绝子吧。”他苦笑,幻魄换形,换了衣服,把药箱子往涯底一扔,大踏步下山。

桥郡在西,他往东走,走了一天,进了个小镇,觉得肚中饿了起来,看路边有一家客栈,进去,要了饭菜,吃着吃着,却觉得头越来越晕,眼前也直冒金光。

“傻瓜蛋,昨天在涯边吹了一夜风,受风寒了,现在又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不知道。”他对自己这么说着,头却越来越重,一下栽在了桌子上。

小二却是个有眼色的,早就觉得陈七星情形不对,行尸走肉一样,暗留了神呢,一看陈七星栽倒,忙就过来,急叫:“客官,你怎么了,要睡回家去睡,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陈七星头在桌子上叩了一下,到多了两分清醒,忙说了声对不起,勉力起身,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复又坐下,对小二道:“小二哥,你店里有客房没有,我要间房,睡一夜吧。”

这是个好生意,小二忙就点头:“有有有,上好的客房,客官,我扶你去。”

陈七星只觉身上再没有半点力气,给小二扶着进了客房,到床上躺下,小二道:“客官,看你全身滚热,心是受了寒,要不要请个郎中来看一看?”

“郎中?”陈七星摇手:“不,不要郎中,我睡一觉就好。”

小二带上门出去,陈七星昏昏沉沉的睡着,做了无数的梦,猛然醒来,天光大亮,只觉嗓子干得仿佛要冒烟似的,爬起来,倒了杯水喝了,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便又睡倒,躺在床上,却不想睡了,望着帐顶,眼泪慢慢流下来:“娘,娘,你听见没有,星伢子喊你呢,你也不管我,我苦死了呢,娘你知不知道?”

娘没应,娘没有了,后来有了狗肉胡,后来狗肉胡也没有了,又有了关山越,关莹莹,他以为永远不会失去他们的,为了怕失去他们,他曾毫不犹豫的杀人,但现在,他们还是没有了。

没有了,天地茫茫,他只剩下了自己一个。

就那么躺着,四周静悄悄的,好象又回到了陈家村,挑着水,一个人在路上孤独的走,水很重,肩上火辣辣的痛,汗流下来,迷住了眼睛,他想放下,但他放不下,没有人会来帮他挑一肩,他就放下来一千次,最后还是要自己挑过去。

多想躺在娘怀里,只要娘在,只要抱一抱,靠一靠,他天不怕地不怕,但娘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娘。”

他轻轻的叫,泪水打湿了枕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得一声叫:“小姐。”

略停了一下,又叫了一声:“小姐。”

这叫声清脆,带着一点点急噪,陈七星脑子里嗡的一声:“荷叶-----?”

他蹦一下跳了起来:“是荷叶她们,莹莹知道我来了这里,追过来了。”

狂喜如潮,胸腔似乎要爆裂开来,他一步冲出房去,叫声是左面厢房里传过来的,门半掩着,他叫道:“荷叶,师姐。”一把推开门。

门里面两个女子,一个十七八岁,穿一袭淡紫色裙衫,雪白的瓜子脸,虽然不是关莹莹乔慧那样的绝色,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另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点,丫环打扮,大眼睛,圆圆的,这时鼓着嘴巴子,也是圆圆的,两人站在房中间,似乎在呕气,听到门响,两人一起转过头来。

陈七星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一下,他确信没有弄错,叫声是这房里传出来的,但她们不是荷叶和关莹莹。

“你是谁,做什么?”那大眼丫环愣了一下,眼珠子立时就瞪了起来,神情声音,与荷叶还真有几分相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