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敢为天下先:邓旭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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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与沈锐喜结良缘(2)

1945年,国共在重庆进行谈判,签订了“双十协定”,国民党解散了集中营,释放了一批政治犯,沈锐才获得自由。

在狱中度过了整整5年的沈锐终于又呼吸到新鲜空气,她想插翅飞往部队,回到党的怀抱。

从闽北到福州,再转到上海去苏北,沈锐经历了种种惊险和折磨,经多方奔走和求助,终于来到了苏北解放区。看到可爱的新四军战士,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3.山东重逢情芽初萌

沈锐尽管离开军部那么多年,邓旭初听到她来到山东军区,马上回忆起在5团政治处的共同岁月。而且,自己周围又有几位在上饶集中营里呆过,从茅家岭暴动,赤石暴动中脱险归来的同志。他们经常说起沈锐在集中营的表现如何突出,他们知道她同邓旭初都是5团政治处的老同志,常常在邓面前夸她几句。邓旭初经过牢狱之苦,知道狱中斗争的艰险、困苦,对沈锐这种胆量、机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女同志了不起!”沈锐在自己身边出现,邓旭初十分兴奋,立即约了几个从上饶集中营脱险的同志,一同前去探望。沈锐也绝对没有想到这个当年的青年干事,居然大难不死,重新来到自己面前。双方见面,在惊喜间仿佛有一根红线,从这心牵进了那颗心。

1947年春,邓旭初经过了平息郝鹏举部队暴动这场惊涛骇浪之后,分配到滨海军分区海防警卫团任政治处主任。其时,国民党已经改全面进攻为重点进攻,山东正是其重点进攻的一大目标。为避其锋锐,伺机歼其有生力量,我方党政机关主动撤离城市转入山区。沈锐同志随机关到达日照县,做地方党的工作,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此时,邓旭初的海防警卫团正在日照沿海一带牵制敌人。一天,两位从上饶集中营出来的同志去探望沈锐。

三人一起策马出去赶集。沈锐上下一身黑,好像一个农村大姑娘。说有缘也真有缘,月下老人硬是把红丝系到了这对青年男女的脚上:三匹马别的路不走,偏偏走到了海防警卫团团部驻地的门口;邓旭初本来是个闲不住的人,这天却偏偏呆在团部机关里。若有意,又无意;难友重逢,这份热情就甭提了。至于热情里面,还羼进了点把“儿女之情”,也是“人之常情”,不足为怪。经这一见之后,沈锐便常常在工作之余,来警备团看邓旭初。双方见面,也无非“你好我好大家好”,言不及其他。不过,眼角眉梢,神情姿态,两人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旁人看来,也觉得这对青年感情不寻常。当年,男女之间“有大防焉”。即使眉目传情,小心而又小心,也会被那些“尖眼睛”发现,会有一批“尖嘴巴”放风。邓沈二人正在有意无意、有情无情之间,“尖眼睛”“尖嘴巴”却已经开动了!这一开动,以“不满”始,却以圆满终,倒大概是这些“尖眼睛”“尖嘴巴”始料所不及,但是等到吃糖时,大家又大大高兴起来了!

4.谷牧为媒喜结良缘

对邓旭初这个在战场上勇于冲锋陷阵、在情场上“老是懵懵懂懂”的“青年老革命”来说,这一天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身为海防警卫团政治处主任,他来到顶头上司滨海军分区政委谷牧处汇报工作。汇报结束,谷牧神秘兮兮地问他:“你自己近来有什么事情要向我谈谈吗?”邓旭初着实一怔,不知首长指的是什么,呆着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说实在的,那时的邓旭初,也实实在在谈不上“堕入情网”,所以也实实在在回答不出。谷牧看他那副模样,有趣得很,晓得这个27岁的小伙子在这方面毫无经验,也就开门见山:“沈锐常常到你这里来,有人已经有反映了。我看你们干脆结婚算了!”邓旭初乍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几个照面,连“我爱你”“你是我的灵魂,你是我的生命”之类的话,一句也没讲,就结婚啦!然而,沈锐这个女同志,这个模样儿,这个品格,这个忠贞,可打着10只灯笼也没处找啊!虽然尚未完全自觉自己本来已经站在“爱河岸边”,现在首长这么用力一推,邓旭初再懵懂,也绝不会两条腿钉在岸上不动,不知不觉,顺势一倾,“勃隆咚”,一跤跌入了这条自古以来人人都觉得深不可测的“爱河”中。不过,男子汉终究是男子汉,可不能在顶头上司面前,露出急着要娶老婆的窘相,默然半晌,想出一句敷衍话:“让我回去考虑一下好不好?”谷牧可是个老世故,哪有不给这个“台阶”之理,当场答应,还催促他“考虑得快一些”。

说“考虑一下”,这个老实的政治处主任,尽管心头小鹿儿乱撞,倒真也考虑起来。而且不止考虑了一下,而是“考虑了”四下:第一下,老实人、规矩人,首先就考虑部队干部结婚的规矩,也就是四个字:“二八、五、团”。“二八”,年满28岁;“五”,有5年军龄;“团”,团级干部。再把4个字合起来,就是一句话:“部队干部要结婚,必须年满28岁,有5年军龄,级别达到团级以上。”邓旭初屈指一算:军龄远远超过5年,级别刚好挤入团级;28岁嘛,还差这么一点儿。不过又连忙安慰自己,既然首长做主嘛,差这么一年,不会有人“说话”吧!第二下,沈锐这个人直爽,坦荡,对党忠贞,斗争勇敢,毫不虚伪,同情弱者,热情洋溢,嫉恶如仇……优点一大堆。缺点呢可想来想去想不出多少。第三下,自己对沈锐确实“很有好感”,“印象美好”,“几天不见面就老想着她:“这就是爱情吗?”“有了爱情就能结婚吗?”“她能成为自己的终身伴侣吗?”自己提问题,自己作答案:这是爱情,应该结婚,她是自己理想的伴侣!

第四下,也是最后一下:我们一见面,互相高兴,可从来没有表露过爱情,自己这一连串想法,会不会是一厢情愿,她对我的看法到底怎么样呢?想到这“第四下”,老实人心里就立即“有十五只吊桶打起水来——七上八下”。最后再加想“一下”:“好在是谷牧同志向自己提出的,我只是转达首长的意见:你说好,我马上跳起来,热烈拥抱;你说不好,我就耷拉脑袋,说是向首长汇报‘她不愿意’,也不算太塌台!”这个念头一转,决心下定:明天就去找她“传达首长意见”!是吉是凶,让月下老人做主吧!

仅仅过了一夜,这“四下”已考虑再三,胆子越考虑越大。天亮了,这位年纪27岁、军龄已足9年的政治处主任——邓旭初,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扬鞭策马,直向沈锐住处奔去!

到了,进门,坐下!沈锐一见他满头是汗,好像浑身肌肉绷紧,又是只身一人,连个警卫员也不带,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可凭她怎么问,这位大男人,就是一声不吭。至少沉默了八九分钟,沈锐一再催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急事?你会急成这个样子?”此时的邓旭初,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谷政委……谷政委……”一听谷政委,沈锐更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也急起来了:“谷政委又怎么啦?”一直给逼到了角落里,邓旭初才拿出战场上那股冲锋陷阵的勇气,一个字一个字,一句话一句话,花了几乎吃奶的力气,把谷牧昨天跟自己说的话,转述了一篇。中间可连一滴醋、半点油、一撮盐、一拨糖都没敢加!

这个他这样,那个她呢?可浑身都是丈夫气,听了就笑了起来,说出话来,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气概:“看来,战争时期,部队环境不许我们慢慢谈恋爱了。”邓旭初一看对方这副样子——如此开朗,如此爽快,如此坦诚,不禁心底花儿朵朵开,立刻用话接茬:“客观情况摆明了,如果你同意,我们结婚吧!”沈锐再次爽朗地笑了——一双手紧紧握到了一起。

于是,在国民党重点进攻的烽烟里,团里党组织选择了一个比较平静的夜晚,关照伙房马马虎虎办了几桌菜,把全团正连级以上干部都请来,算是参加邓沈二人的婚宴。婚礼草草结束,把一对新人送入洞房。谁知就在这人生一大乐事的“洞房花烛夜”,突然有人急急敲开“洞房”之门,是谁不识相,不知趣?正是海防警备团的参谋长。他带来个紧急情况:“敌人已经离这里不远,赶快转移!”这对新婚夫妇万分紧急立刻收拾,随部队转移——这真正如杜甫在《新婚别》里所说“结发为夫妻,席不暖君床”了!这就是邓沈二人的新婚第一夜。时间在1947年冬。

1948年春,解放战争急转直下。党中央已经考虑解放大城市的准备工作,抽调大批干部进党校学习城市政策。沈锐先被调到设在山东五连县的华东党校学习。

不久,邓旭初也调到了华东党校。后来,华东党校转移到山东青州,他们夫妇二人仍然一起在党校学习。没有多久,济南战役打响。邓旭初被调到炮第16团当政治处主任。夫妻依依惜别。邓旭初始终戎马倥偬,出入枪林弹雨。沈锐先是在后方国民党“解放军官”(都是高级将领)教育部门工作;上海解放之后又接管上海警察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