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近代卷(中国传播思想史)
9031400000058

第58章 辛亥革命时期的传播思想(5)

我国古代虽然没有漫画形式这样一个独立的画种,但是零星的漫画作品还是可找到一些的,如明朝的《三驼图》,清朝的《铜钱眼里翻跟斗》、《螺蛳壳里做道场》。清末民初,我国还没有正式使用“漫画”这个名称,而是把这一类画称为“讽刺画”、“寓意画”、“讽喻画”、“时画”、“谐画”、“笑画”、或“滑稽画”。“漫画”的称法来自日本,日本人所谓“漫画”乃兼称中国的急就画、即兴画及西洋的Cartoon和Caricature的。“漫画”两字在中国出现始于1925年5月郑振铎主编的文学研究会的会刊《文学周报》。1926年1月,在郑振铎的主持下,丰子恺的第一本画集《子恺漫画》由《文学周报》出版了。关于“漫画”的命名,丰子恺自己是这样说的:“‘漫画’二字,的确是在我的画上开始用起的,它也不是我的自称,却是别人代起的。约在民国十二年左右,上海一辈朋友办《文学周报》,我正在家里描那些小画……还期刊登在《文学周报》上,编者代为定名曰《子恺漫画》。”从此,丰子恺的画,就以《子恺漫画》风存于各种报刊中,“漫画”这一称法也就在中国叫开了。这统一漫画的名称的功绩,应归功于郑振铎和《文学周报》。

近代漫画的迅速兴起与当时资产阶级革命民主运动、人民大众的反帝爱国斗争,以及印刷技术的革新、报纸、画报的风行有着密切的关系。

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严重的民族危机,驱使一代又一代中国人前赴后继探求救国自强之方。19世纪末,欧洲石印技术传入我国,资产阶级维新派、革命派为了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运用石印,大量创办报纸和画报,1875~1911年晚清年间出版的画报就有70多种,其中影响最大的有1884~1896年期间出版的《点石斋画报》。清末民初刊载漫画的主要报纸与画报,在上海有《俄事警闻》、《神州画报》、《戊申全年画报》、《民呼画报》《民吁画报》《民立画报》、《民权画报》、《大共和日报》、《民国日报》、《真相画报》;广州的《时事画报》、《平民画报》、《广东白话报》;同盟会在日本出版的《民报·天讨》;北京的《白话图画日报》、《醒世画报》;天津的《人镜画报》等等。

1903年12月15日在沪创刊的《俄事警闻》发表的漫画《时局图》,将帝国主义侵略者,画为熊、狗、蛇、鹰等:有的正盘踞在中国领土上(如代表帝俄的熊站在东北,代表英国的狗卧在华中,代表法国的蛤蟆抓住南方一些地方),有的则跃跃欲试,正飞扑过来。而当政的晚清官僚,却在享乐腐化,置国家民族危亡于不顾。这幅漫画,是迄今发现的最早的近代报刊漫画,它表明近代报刊漫画的兴起,至少在1903年就开始了。

1907年4月25日,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机关刊物《民报》临时增刊《天讨》,发表三幅漫画,《猎狐图》、《过去汉奸之变相》和《现在汉奸之真相》。前者,把清廷比作野狐,革命力量在进行围捕,是一幅歌颂性的漫画。后两幅是讽刺曾国藩、李鸿章、袁世凯的。画曾国藩阴险如蛇,李鸿章狡猾如鱼,袁世凯是两面派,所以脑袋是两半的。

1909年即宣统元年春季,上海时事报馆出版了丛书《戊申全年画报》计36册,其中的第20册为《寓意画》,即政治讽刺漫画,所选的80幅漫画内容,揭露帝国主义对我国的侵略,清廷的卖国,官僚的腐败以及对民众的压迫。其中的《考查密政》,是揭露晚清派五大臣出国考察宪政,不过是骗人的把戏,敷衍舆论,如水中捞月,什么结果也不会有。《对内对外的两种面目》,画着一副面孔正看是媚笑(对西方列强),倒看是怒气冲冲(对本国民众),辛辣地揭露了清廷的两副面孔。

民国初年,报刊上也有不少讽刺漫画,如张聿光的《伤心惨目还我河山》,钱病鹤的《老猿百态》,马星驰的《玩弄于股掌之上》,杜宁的《引鬼入门》,沈伯尘的《南北之争》等等,矛头直指封建军阀、亲日派和帝国主义,有强烈的战斗精神与现实意义。

近代的漫画家,有何剑士、张聿光、马星驰、钱病鹤等人。何剑士(1877~1915年),广东南海人,本名华仲,因他早年学过剑术,故又号剑士。他曾“以父业洋商雄于财者”,后来则家道中落。他不仅书画有独诣处,而且在音乐方面也很有才华。他怀才不遇,曾东走江浙,西入滇蜀。他十分关心国家与民族的命运,先后创办过岭南工艺会社、光武体育会、光亚小学校。经常为广州、香港、上海的报刊画讽刺漫画,是《时事画报》的主要编辑人之一和“谐画”的主要执笔者。

1908年清廷颁布《钦定宪法大纲》,何剑士在广州《时事画报》封面上发表一幅《戊申年之好梦》,嘲笑晚清“立宪”,不过是一场骗人的“好梦”而已。1907年,他曾在《时事画报》画《四国协约竞走》,借体育运动会做比喻,揭露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阴谋。在规模巨大的反帝爱国的铁路风潮中,他于1911年在上海《民立画报》上发表漫画《盛来与端去》,描绘清廷盛情为的是西方列强的“借款”,端去的则是中国的“铁路”主权。其他如《阴江州官草菅人命》、《利害悬殊的感情》、《烟精怪状》、《可怜虫》,也都抨击社会上种种腐败现象。辛亥革命的成果,很快被袁世凯窃取。1911年10月底,清廷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要他组织新内阁,何剑士便于1912年画了一幅题为《内阁总理》的漫画,描绘爬上“内阁总理”权位的是身着时装的野心勃勃的兽类。

同年,他还在另一幅漫画《新议院之内外观》,画一群狗正在争吃一块写有“私利”字样的大肥肉,揭穿“新议院”的内幕。

1905年8月,正当全国掀起反对美国虐待华工和禁止华工入境的高潮,美国陆军部长他伏脱带领美国总统的女儿及随员百余人,以到广州游览为名,企图对中国人民施加政治压力。《时事画报》协同一些社会团体,动员广州轿夫拒绝给美国人抬轿,以示抗议。何剑士画了几十幅反美漫画张贴于市区街道,其中有幅《龟抬美人画》,画着四个乌龟抬着一个美人,尤其受到民众的欢迎。这幅漫画被香港的《世界公益报》转载,结果主笔李大醒被港英当局驱逐出境,成为中国近代漫画史上较早的一起政治事件。

何剑士倾向进步,伤时愤世,勤于创作。他在民初创作的《政客》、《新共和国民之梦》、《纰毙》等漫画,表现了他对封建军阀的黑暗统治所持的极为不满的态度。1915年7月死于肺病,年仅38岁。

张聿光(1885~1968年),浙江绍兴人,字鹤苍,因曾筑“台欧斋”于上海斜土路,故自号“冶欧斋主”。早年习中国画,宗任伯年笔法,作有大幅花鸟画《百鹤图》。1904年在上海华美药房画照相布景,1905年任宁波益智堂国画教师,1907年任沪中国青年会学堂国画教师,1908年在上海新舞台任舞台布景画师。1909至1911年为《民呼画报》《民吁日报》、《民立画报》画漫画。后曾任上海美专教授、新华艺专副校长。1935年出版《聿光画集》两集,以后便专门从事国画创作。

张聿光创作的《饭桶》、《中饱》、《这种事体我们最恨》、《新五毒图》,暴露清廷卖国面目,反清倾向是非常鲜明的。漫画《加人一等》,画清朝政府与帝国主义一起,把中国民众当作麻花一样紧扭,从民众身上挤出铜钱来。《外人闹我龙舟》,画帝国主义国家在象征中华民族的“龙舟”上掌舵、划桨、击鼓;一条“龙舟”,完全被“外国人”所控制。《今之视民当亦如是》,画清政府对待民众如赶鸡鸭一般,或如吹“风中之烛”,或施行“格杀勿论”的政策。这些作品,反映与揭露帝国主义与腐朽的清廷相勾结,把中国变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种种罪恶勾当。

大野心家袁世凯也是张聿光重点抨击的对象。1911年张在《民立画报》上发表的《袁世凯骑木马》,画袁世凯装模作样地在木马上摇来摇去,揭穿了这个野心家的罪恶阴谋。同年,张还在另一幅漫画里,描绘藏在“新内阁”屏风后面不是人而是狗,并把一张注明“袁”字的椅子画成缺了一条腿,以此预示袁世凯很快就要垮台。

马星驰,山东人,生卒年不详。辛亥革命前,曾任上海《神州画报》主编,发表过题为《皖省丁漕之暗无天日》漫画,揭露清吏对民众巧取浮收,横征暴敛,压得老百姓活不下去。在另一幅漫画《官与民之担负》,画老百姓身上压着“外债赔款及一切捐税”的沉重大“包袱”,在“包袱”上,还站着双手紧抱“责任内阁”的清朝官吏,作品反映了清廷的腐朽与帝国主义的侵略,民众所遭受的残酷的经济剥削与政治压迫。

辛亥革命以后,马星驰是《真相画报》上漫画作家。他的《民国借债之痛史》漫画,揭露西方列强的“借款”是以“列明用途”、“监督财政”为条件的,对中国并没有什么好处。在漫画《国民之真相》中,画国民过去“蜷伏专制下”、现在则搞“权利竞争”,希望将来能“权利义务平等”。

五四运动前后,为上海《新闻报》副刊“快活林”画漫画,每天一幅,署名为一“星”字。1919年2月,他画了《玩弄于股掌之上》,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把北洋军阀段祺瑞捏在手里,口称“公道待遇”,而另一只脚已经伸进中国的山东、青岛。他的漫画《民气一致之效果》,画民众一齐吹气,把卖国贼曹汝霖、陆宗舆、章宗祥吹了个四脚朝天。漫画《对于借款眼光之不同》,揭露了反动军阀政府视帝国主义的“借款”为“救命的仙丹”,而民众则把这看作是“恶臭的犬矢”。

钱病鹤(1879~1944年),浙江吴兴人,本名辛,又名云鹤。原擅长中国人物画,出版过一部《病鹤丛画》,后尝试作漫画,受到外界鼓动,专事漫画。作品多发表在上海《民权画报》、《民立画报》、《民国日报》、《申报》。马星驰去世后,钱接替马在《新闻报》副刊“快活林”画过一段时间漫画。辛亥革命前后,钱病鹤发表漫画的主要阵地是在上海《民权画报》上,内容多是反对借外债、反对帝国主义瓜分中国,并揭露“立宪”之丑行与袁世凯的篡权阴谋。1912年,他画了一幅《博物院之最新陈列品》,副题为“大人老爷所用”,描绘清王朝宫廷所用之各种物品被送进了“博物院”,而成了“最新陈列品”,表达了作者对于辛亥革命推翻清廷的支持。他的漫画《四面楚歌之中国》,画中国被美、英、德、法、日、俄所围困。他的漫画《各国联合龙灯大会》中的“龙灯”,是由火车头和车厢组成的,操纵者是几个作为帝国主义国家的代表洋大人。作品以人们熟知的“耍龙灯”作比喻,揭露了西方列强对中国铁路主权的控制。

民国初年,钱病鹤在《民国新闻》和《民权画报》发表大量揭露和讽刺袁世凯的漫画,到1913年成了长达百幅的《老猿百态》的漫画组画,出版为单行本。整部作品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以大量篇幅,揭露窃国大盗袁世凯的篡权阴谋,如《人和新梦》、《呜呼共和》、《假面具》暴露袁氏破坏“共和”染指“专制”的本质;《梦登大宝》、《黄袍加身》,揭露袁氏复辟帝制的阴谋;《杀人卖国》、《借款签字》、《摇尾乞怜》揭露袁氏与帝国主义和清廷之间相互勾结的罪恶关系。另一方面,作品也以一定篇幅表现了轰轰烈烈的“讨袁”斗争和袁氏必将得到的可耻下场,如《宣布罪状》、《万人唾骂》、《全国人民注意》、《带电万急》等。《老猿百态》既是一部以漫画形式出现的“讨袁”檄文,也是当时“讨袁”斗争的历史纪实,是民初出现的一部有着较高思想性与艺术性的漫画作品集。

“癸丑报灾”与袁世凯的传播思想

辛亥革命虽然取得推翻二千年帝制的胜利,但在中外反动势力联合压迫下,软弱的民族资产阶级没有力量控制革命后的局势,辛亥革命的成果,很快就被大地主、大买办阶段的政治代表袁世凯篡夺。1912年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宣誓就任临时大总统。为了建立独裁统治,袁世凯除了厚植私党,扩充反革命武装外,十分重视对社会舆论的收买与控制。

一、收买报刊、创办御用报纸

袁世凯上台后,用公款在北京创办《国民报》、《金刚报》、《亚细亚日报》,在长沙创办《国民新报》,还以强迫手段买下上海的《神州日报》。这些报纸打着“民办”的招牌,由御用文人主持。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亚细亚日报》,1912年6月《亚细亚日报》创刊于北京,薛大可主编,袁出资10万元。丁佛言、樊增祥、易实甫等任撰述,参与并操纵北京的新闻界团体“报界同志会”,组织拥袁舆论。1913年“二次革命”发生时,领衔发表《讨贼露布》,恶毒攻击国民党。1914年11月15至18日,连续4天刊登劳乃宣所撰《共和正续解》、《君主民立评议》的文章,公开主张复辟帝制。1915年5月,袁世凯接受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之日,该报特发号外布告外国人曰,“此后中日亲善,永保和平,诚东亚之福也”,对卖国条约的签订,予以无耻的歌颂。8月10日,又发表袁氏政治顾问古德诺写的《共和与君主论》,在全国报纸中,公开为袁世凯复辟帝制作宣传。此后,带头发表杨度的《君宪救国论》等鼓吹帝制的文章,并大量刊登伪造的拥戴劝进的文牍、函电。1916年3月22日被迫取消帝制后不久即停刊。1915年9月10日,该报上海版创刊,薛大可,刘笠佛等主编,遭到上海人民的强烈抵制,1915年9月12日和12月17日报馆两次被炸,1916年3月上海版终于被迫停刊。

二、“癸丑报灾”与袁世凯对新闻传播业的摧残

袁世凯上台之初,鉴于民主自由思想深入人心,言论出版自由十分活跃,因此,袁也不得不故作尊重新闻出版自由的姿态,以讨好报界。但与此同时,袁世凯扭曲与破坏孙中山建立起来的自由新闻体制的活动也无日罢休。袁世凯在大力扶植自己一派报纸的同时,对国民党一派的报纸进行分化、收买、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