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张校长，如果需要，我会给你打招呼的。”
钟海看看小莉，只见小莉突然难为情起来。
第三个校长没在，小莉把文件从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又领着钟海走遍了学校的各个部门。
小莉领着钟海送完了文件，开始返回校长办公室。路过草坪，钟海放慢了脚步。
草坪很大，足有几千平米，剪修过的崂峪苔草就像盖在地面的上的厚厚的绿色地毯，一人多高的一串红树上红色的花朵簇拥着，几乎看不见绿叶。还有几种叫不上名字的花草在草坪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儿。
钟海想从小莉这里获取更多的信息，就给小莉戴了个高帽子，说：“小莉，和我相比，你也算是学校的元老，能不能带我到学校里转悠转悠，先让我熟悉一下环境，也好为以后的展开工作打好基础。”
“好嘞，我说过，为领导服务是的职责，无论说工作上还是其他方面，钟秘书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量吩咐，小莉一定赤膊上阵，绝不会让失望。”小莉很爽快地答应道。
钟海熟悉环境是假，想从小莉那儿套出点话才是真的。他初来乍到，不熟悉这里的人际关系，而小莉能给他提供更多的信息。
一个小时后，钟海已经熟悉了这里的环境，莫非就是搞清了那是教学楼，哪儿是学生宿舍，哪儿是操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草坪。
“小莉，听张副校长说，你好像还没有正式纳入编制。”钟海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莉停下脚步，看着钟海。在眼光的照射下，小莉的眼睛里似乎有点悲伤。
但悲伤刹那间闪过，小莉的脸上又挂满了笑容，非所答地说：“钟秘书，你还没答应请我吃饭呢。”
“吃饭可以呀，但必须师出有名，无功不受禄，你总的给个理由吧。”钟海贫嘴道。请小莉吃饭，钟海求之不得，即使小莉不说，他也在寻找机会，他如此装模做样，只是不想被小莉看出破绽。
“原因很简单，你说我是元老，比你先参加工作，这是其一；其二，我提前把王校长任命你当秘书的事通知你，你提前享受到了好消息带来的快乐；其三，我今天带着你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已经腰酸腿疼，你必须犒劳我；综上所述，你必须请我吃饭。”
小莉说了一连串的理由后，直直地看着钟海。钟海笑笑，说：“理由还凑合，你说吧，什么时候吃饭，地点和时间你来定，花多少钱我来说。”
“小气鬼。”小莉嗔怪道。
“不是我小气，我刚参加工作，囊中羞涩，按说你该请我。”
“我才不呢，我比你还穷，你也听到了，我还没正式纳入财政编制，只是个临时工，一个月也就千把块钱，买了化妆品除去生活费也所剩无几了。”
小莉说着，眼睛又闪现出一丝悲凉。钟海看得出来，小莉的身上一定有故事，这故事也许和王一鸣有关。
小莉主动提出要喝酒，还明确提出要喝白酒，这样的要求出乎钟海的意料。女人一般不喝酒，喝酒的女人一定不一般。钟海答应了小莉，但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说自己只喝啤酒，不喝白酒，小莉也欣然答应。
两杯白把酒下肚，不等钟海问，小莉就打开了话匣子，但总是东拉西扯讲了些发生在校园里关于学生们之间和学生们和老师之间的故事，钟海也是学生出身，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小莉的故事，于是问道：“我想听听你的故事，那个叫张国云的副校长说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入编。”
小莉自斟了一杯酒，猛地一扬脖子，随着酒下肚，一段故事便从她的小巧的嘴巴里缓缓地道出来。
小莉两年前师范毕业后，一高老师缺少地理老师，小莉通过朋友的介绍来这里教学，王一鸣当时答应，等学校明年招聘老师时，把小莉纳入正规编制，小莉一边教学，一边等待着自己成为一名正式的老师。
好不容易熬了一年，等学校的招聘人才出台，小莉看了之后心里凉了半截。招聘的政策中对学生毕业的学校要求得很严格，应聘学生最少的起点是二类本科，而小莉毕业的学校却是专升本。
小莉失望了，她结算了工资后背着行囊离开了校园。
当时也是夏天，正值下午两点，天气热得像个火炉子。当小莉走到校门外打算叫车时，小莉接到了王一鸣的电话。
王一鸣叫小莉把行李放在门岗，说要和小莉饯行。小莉说自己也就一个临时代课老师，没必要麻烦王校长，王一鸣却坚持说，他会给小莉一个天大的惊喜。小莉问好事不会降临到他的头上，王一鸣说只要期望好事的降临，好事就一定能降临。
就这样，小莉听从了王一鸣的安排，坐着王一鸣停在不远处的红旗车接受了王一鸣饯行的邀请。
小莉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连着喝了几杯酒，她整个脸发泛起了红晕。钟海看不到小莉的悲伤，也看不出她的兴奋。
“后来呢？”钟海好奇地问道。
“好来王校长劝我留了下来，他说看在我为一高做了一年贡献的份上，在适当的时候到上面通融一下，为我争取到一个财政名额。”
“再后来呢。”
“再后来他说校长办公室需要人手，于是我就在校长办公室当了助理，说是助理，其实就是个打杂的。”
一瓶酒剩下了半瓶，饭也吃得差不多了。钟海结了帐，两人走出了饭店。
马路两边明亮的街灯把橘红色的灯光撒泼在大街上，门面房前的霓虹灯在不停地闪烁。天气炎热，穿着裤头的男人们和穿着长短不一裙子的女人们手里拿着纸扇子或芭蕉扇子在街上来回地溜达。有的人扛不住空气中的热浪，干脆走进了超市，坐在免费的椅子上享受免费的冷气。
小莉和钟海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小莉喝了酒，走路不稳，不时地靠近钟海，每到这时，钟海总是故意躲避小莉的碰撞。
夜来香酒吧的隔壁是夜来香舞厅，钟海看看招牌，不禁想起红毛鬼和桃子，也就不由想起了黑玫瑰蒋丽君。
小莉站在舞厅前，似乎被里面婉转动听的音乐声所吸引，就对钟海说：“我想跳舞。”
钟海对舞厅这种地方不感兴趣。他从来都认为，到夜店消遣人的鱼龙混杂，你弄不好就会惹上麻烦。再说，他和小莉刚认识没几天，小莉也没男友，他不想和她走得太近。
钟海正在犹豫，小莉已经牵着了钟海的手。钟海被动地跟着小莉进入了舞厅。
这是一个面具舞会。钟海和小莉买单后各自挑选了一个面具步入了舞池。
钟海戴的是一个狮子面具，小莉戴的是个狐狸面具。狮子和狐狸不可能共舞，但小莉步入舞池就把手搭在了钟海的腰际。
灯光闪烁，把偌大的舞池打扮成一个缤纷的世界，随着婉转的乐曲，人们把精神调整到最佳的状态，放松自己的肉体，同时也放纵着自己的精神。
在失去真面目的情况下，人更显得潇洒和自如。钟海一手握着小莉的手，一手轻轻地拢着小莉的腰肢，把本来就娴熟的舞步发挥得淋漓尽致。和钟海相比，小莉则更为大胆，她小鸟依人般靠在钟海的身上，感受着舞曲和舞步带来的乐趣。
“钟秘书，我能问你个不该问的问题么？”小莉憋了很久才仰着脸问道。
“既然不该问就别问。”钟海笑着说。
“我这是自谦，你还当真了，那我换个说法，我能问你个该问的问题么？”
“请，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女朋友漂亮么？”小莉小声地问道。
“漂亮。”
“和我比怎么样。”
钟海一愣，突然呵呵一笑，说：“要比的地方太多，暂时无法比较。”
“我只要你说外表。”小莉固执地说。看来，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好在乐曲终了，钟海松开小莉，两人一起离开了舞池。
“你要和饮料么？”钟海坐在沙发上问道。
“来一瓶忘情水。”小莉笑着说。
钟海已经感觉到小莉的深意，不敢接话，直接到吧台去买水。
在吧台前放着一溜可高可低的转椅，转椅五颜六色。参差不齐的高低灯照着地面，也照着吧台。调酒师正在进行花样调酒，一只瓶子闪着火星被高高抛起，快要落地时又被他接住。酒瓶栽倒，玻璃杯里开始燃烧起熊熊的大火。
钟海第一次到这般惊心动魄的场景。
可更让他惊奇的是，他看到了吧台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玫瑰蒋丽君穿着黑色的蝙蝠衫坐在吧台前喝酒，脸上泛起的红晕遮盖了她黝黑的肤色。她一手举着杯子，一手端着下巴，乍看就像一尊雕塑。
钟海要了两瓶忘情水，付了钱悄悄地返回。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怕蒋丽君看出他走路的姿势。
“小莉，你和王一鸣校长的家人熟悉么？”钟海把水递给小莉，漫不经心地问道。
“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家人，尤其他的小妾。”小莉不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