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行的吧，振臂一呼，天下云集响应，这似乎不是三年五年能做到的啊！”花羽皱眉，说道。
“这个并不是问题，当时天下乱象已显，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几年之后天下诸侯必然群起逐鹿中原，战火荼毒之下，只要得到天下人认可成为仁义之师，那么天下云集响应便不是笑话。”
“仁义之师？那来的怕会是天灾无穷无尽的灾民，没有丝毫的战斗力，反而成为累赘，尾大不掉。”花羽摇头，来到钟斯羽这里，每日听钟斯羽讲解兵法，他再也不是只会写出《十日谋城》而被人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小书生。
“你说的对，这就是后来师兄起义失败黯然归隐的原因。”钟斯羽叹道。
“师傅还参加了卢朝末年的起义？”苏三宝微感诧异。
“嗯。”钟斯羽肯定的点头。“义军并没有失败，是师兄失败了，他终究没有斗过魏将军，其实他又何曾想过要当皇帝。当时看到越来越多的灾民来投，师兄尽力接纳救济，魏将军却打算挑出壮年男子，把剩下的老幼妇孺当作诱饵吸引敌军，然后以复仇之师讨伐敌人，师兄当然不同意，虽然他在民间的威望要比魏将军高，可是，这又怎么比的上魏将军的谋划。一场阴谋之下，师兄一样成了诱饵的一部分，为魏将军所算计，一生的努力成了他人嫁衣。”
苏三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响：“这些又关你和师傅的关系什么事？”
钟斯羽：“我说这些你还不明白吗？”
花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师傅，难道你当时就在师伯身边吗？”
钟斯羽黯然点头：“是的，不然我又怎么知道这些事。”
苏三宝点头，“我相信你，师傅就是在起义时心性改变的吗？”
钟斯羽：“是的，在一场场血的洗礼中，师兄逐渐嗜杀，但是他自己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后来再也不肯妄动杀念，并且开始专研佛法，用来对抗侵蚀日久的暴戾。年轻的时候师兄凭借着强大的心智尚且可以勉强压制心中的恶魔，老了之后，心力交瘁再也没有余力压制，但是他生性善良，不肯杀生，军人的意志又不允许他苟且自杀，所以时隔多年他有找上我，让我动手杀了他。”
三宝又陷入了回忆，关于他师傅的那些回忆，记忆中的师傅总是那么和善，笑呵呵的样子放佛从未发过怒，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感化无数的恶徒，就是这样一个老人曾经双手沾满鲜血吗？就是这样一个和善的老人为了不杀人才找人杀了自己！可是这样慈善的老人从前怎么可能是个杀人魔么？
钟斯羽看着沉默的三宝默默叹息，他不确定三宝会不会相信自己最后的解释。他相信自己的师傅为了天下苍生归隐江湖，却不一定会相信自己的师傅会费尽心找一个人杀掉自己，没有做过军人的三宝，或许不会理解军人心中那个宁愿战死沙场的心。
果然，三宝抬起头来，目光闪烁，“在师傅和魏将军第一次冲突之前你并没有在师兄身边是不是？”
钟斯羽叹气，心中又暗暗欣赏，好细致的心思。“是的，我是在师兄后来到了西方之后才做了他的跟班。”
三宝的眼神瞬间变的犀利，嘴角上翘，露出讥笑，“那你又怎么那么详细的知道那一段往事呢？”
站在后面的花羽愕然，没有想到三宝会问出这么一句，细思之下，钟斯羽的话果然是自相矛盾的。担忧的看着钟斯羽，花羽真的希望对方能拿出一个有力的理由。
早有预备的钟斯羽下了床，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厚厚的书本样的东西，右手抚着残破的封皮，脸上带着忧伤。夕阳透过窗子打在他的脸上，橘红的光芒与脸上的暗影交错，钟斯羽长长的叹息。他转身把手中的东西交给三宝。三宝接在手中，破旧的封皮上面还有几点水滴样的黑色斑点，在角落里龙飞凤舞的写着五个字“雁北飞手札”。竟然是苏伯劳亲笔的日记。
“这是你师傅当年亲自写的，记着他的一些事情，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你好好的保存吧。”钟斯羽道。
三宝没有说话，他没有听到钟斯羽的话，他翻开师傅的日志，看着上面刚硬的字体带着傲气，手有些抖，这或许是师傅留给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自己却是今日才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