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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0章

阿史那毗伽凝着毛茸茸的黑眼把谢无双看了个仔细,问道:“你就是传言能呼风唤雨的神人么?”

谢无双道:“呼风不会,若说下雨,倒也并非难事。”回头向魔文点点头。魔文祭起缩水珠,空中立时波涛滚滚,冲没浮云,接着泼天大水凌空泻下,霎时间,把突厥大军打的如落汤鸡一般。魔文一招手,大水消没,缩水珠收入掌中。

阿史那毗伽眼见为实,不再质疑,忙拱手谢无双和魔文道:“真是神人,末将服了。”谢无双道:“那就赶紧退兵吧。”阿史那毗伽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不行,我们是来请神人的,请二位随我们走一趟,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谢无双道:“跟你们去做什么?”阿史那毗伽道:“想请你去给我们的大草原降降水,好让那里的沙漠戈壁都长出草来。”谢无双道:“你们的大草原有多大?”

“我们的大草原东抵大兴安岭,西及阿尔泰山,北过安加拉河,南界阴山山脉。”阿史那毗伽说起自己的国家,不自禁得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谢无双道:“区区小事,也值得大动干戈?我二人随你们去就是,但你们要立刻撤兵。”阿史那毗伽大喜,立时下令拔寨撤军。谢无双回身辞了王向,随着突厥大军前行。那阿史那毗伽一路上对谢无双和魔文礼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谢无双和魔文随突厥大军,行了四日,一路上,尽睹突厥军兵的粗犷和野蛮,谢无双担心魔文会受不了这些,便向阿史那毗伽道:“降雨之事,你请好就是,不必再劳驾这么些人护送着我,这就告辞吧。”言毕,负起魔文腾空而起,往南飞去。那阿史那毗伽急得和众突厥兵将冲着二人齐声,嗷嗷大吼大叫。谢无双听在耳里,犹如狼嚎一般,回头向下瞧了他们一眼,不觉暗暗好笑。

魔文道:“你也是,既然答应了他们,你怎么又这么就走了?”

谢无双道:“第一,他不该胁迫咱们;第二,咱们就是不跟着他们,但该往哪降雨,还是往哪降雨。”飞了一阵,前面就是阴山。魔文说道:“咱俩这一去都四个月了,我想还是回我师兄那里,跟他见个面,好让他安心,我只所以让他们来到西域大漠,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远离中原么?万一他们久不见我,再搬回重庆怎么办?”

谢无双想了想,道:“有理。”于是改变方向往西飞行。飞到黄昏日暮,遥见前方空中有三头鹰在翩翩飞翔,谢无双忙隐了身形。又飞了半个时辰,天色逾发暗了,白杨的寨栅也悄然在望,但见数不尽的火把,犹如群星扎堆一般,汇成一块火湖,营寨较之去年离开这里时,扩大了十倍不止,。

魔文道:“行了,你把我放下吧,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今晚又睡不着觉了。”

谢无双便落了下去,道:“你什么时候出来?”魔文道:“我先在这里住些日子,我知道你的事也很多,我跟着你,反而是个累赘。”说着,径自朝着营寨去了。

谢无双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怅然,心中暗叹:“自己也确实该过些安稳日子了。”只到魔文已模糊成了一点白影,这才展翅东去。飞了一个多时辰,但见下方露出一点灯光,想是一个小镇,便落了下去。在此宿了一夜,次早又行,飞到辰时时分,正到了兰州上空。

谢无双心想,白虎堂就在这里,正好顺路看一下。于是落进一条小巷里,看看左右无人,便现出身来,顺着小巷往西走,到了一条南北大街上。他有意暗访是否有幽家弟子行那违反教规之事,是以不直接前往白虎堂。只见这条街上市肆林立,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谢无双便想趁此散散心,于是迈开步子,往南而行。

走到一个冲街向阳的巷口,却见横着一条画案,上面摆着许多折扇。谢无双走近一看,却见是绘着兰竹的扇面画。画上的兰竹有的扶疏于假山之间,有的以花草相衬,苍劲而柔美,看其手笔乃出自一个女子之手。随手拿起一把,看那画左下角的落款,题着“明世安”三个字。

扇子背面是一首小楷所书的韩愈的新竹:“笋添南阶竹,日日成清閟。缥节已储霜,黄苞犹掩翠。出栏出五六,当户罗三四。高标凌秋严,贞色夺春媚。稀生巧补林,迸出疑争地。纵横乍依行,烂漫忽无次。风枝未飘吹,露粉先含泪。何人可携玩,清景空瞪视。”

案子后站着的是一个有十五六岁,留着丫髻的女孩。那女孩见谢无双凝神细视,面露欣赏之色,便问道:“公子要买扇子吗?”谢无双由于司徒天工的原因,对于画作,极为敏感,听那女孩问话,便道:“这画是谁画的?”

那女孩道:“是我家小姐。”

谢无双道:“身在闺阁,却刚直有节,你家小姐可不是一位凡人啊。这扇子多少钱一把?”

那女孩听了他前半句,“噗嗤”一笑,闻及他问价钱,便道:“三百钱一把。”谢无双摸出一锭银子,方递与那女孩,忽见有八个神色严肃的道士,提着剑快步往北走来。

谢无双心想,看他们这身装束是崆峒派的人,却不知他们要去做什么。恰巧旁边有一绸缎铺,他便一闪身躲了进去。待众道走过去有三四丈远,他才从绸缎铺里走出来。那女孩见银子有二两重,便要找他钱,谢无双摆摆手,暗随着那帮道士走了上去。

那群道人顺着大街往北直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往左一拐,进了西街。谢无双紧走几步,到了墙角处,斜脸一窥,西街虽然与这条南北街一样宽广,但因少有店铺,行人也就鲜少。谢无双趁着街上的人不注意,意念一动,把身形隐了,然后转过墙角紧追上去。随着一帮道人走了四五十丈远,只见他们走进了一座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