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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险境脱身

一路狂冲上高岗,马庆率人接应,高寒和关城龙则各引数十骑让过大队人马,绕道后方,准备拼死拦截想要趁势冲营的追兵。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刺鹏团眼见无法阻拦溃兵入营,居然在半途停了下来,就连本来追得近的,也受命退了回去,省了高寒和关城龙一番血拼不说,总算给冲进营地的溃兵一丝喘息之机。

杨帆一骑入营,当即指挥溃兵中尚有战力的一部分上营墙防御,这些将士都亲眼见识了杨帆的威猛,感激他拼死相救的恩德,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一团里侥幸未死的五名镇抚使,看上去似乎也对杨帆言听计从。

刚刚逃得大难的王洪,却一头钻进了中军大帐,葛亮那一击让他受了点伤,他仰躺在帅椅上呻吟起来,好像真已经重伤将死似的。

杨帆对他早就不报希望,令他惊讶的是,沐银生这个看似文弱的军务参赞居然也大难不死,混在乱军之中逃了进来。而且他到比王洪更像个军人,居然带伤守在杨帆左右,不时插两句嘴,提一点建议。

不多时,统计兵力的林鹰转回:“禀告大人,一团可战兵力不足四百,加上我营兵力共四百八十八人,属下已将他们编为四队,每队一百二十二人,分为两班上墙防守。”

杨帆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却没有说话。一千四百人的一个团如今只剩个零头,这一战万字军可以说是惨败,他虽然不知道往日万字军的战绩,但可以想见,这样的败仗绝对不多,甚至可能前所未有!

想及这些杨帆心头就格外沉重,忙安排人手跟着张沛师徒去照料伤患。

沐银生听到兵力统计的数字,当即直奔中军大帐去了,杨帆也没理会他,用不了多久刺鹏团就会去而复返,想要组织这些溃兵进行有效的防御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有灰雕先生那一支潜在的敌手,这才是杨帆真正担心的地方。

局势很不乐观,杨帆心中自然格外沉重,虽说早就订好了突围的计划,可是如果能坚守到援兵到来自然最好。此刻他顾不上休息,带着林鹰走上营墙查看敌情。

刺鹏团将余集岗占据了大半,竟然直接在岗下扎营。虽然此前一战让他们也受损不轻,可此时至少还有两千兵力!

双方战损比例近乎一比一,这对战力强悍的万字军而言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此时对方士气正盛,而己方将士则垂头丧气,即便占据了绝对有利的地形进行防守,却失去了战阵的优势,加之灰雕先生随时会来,可以想见,己方根本无法撑到半夜时分。

马庆、高寒、关城龙、余大力都在同一支百人队中,此时轮到马庆带队防守,见杨帆到来,四人急忙上前行礼。

杨帆一挥手免了二人礼节,低声说道:“无论如何必须撑到入夜之后,现在还有一个时辰天便要黑了,对方最多还能进攻两次,我不管你们如何应对,一定要撑过去!”

马庆等人知道杨帆另有部署,既无后顾之忧,自然比其他人更有信心,闻言齐声应命。

“镇抚使大人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辜负大人的期望,只是……”

杨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马庆,见他看向中军大帐的方向,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他插手干涉?”

马庆微微点头:“他肯定不会一直这么老实,如果他出面,属下该怎么办?”

杨帆与林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有些默然。马庆说的没错,毕竟此人才是最高指挥官,就算他打了败仗必然会被制裁,那也是战后的事情,现在他要是横插一杠该怎么办?

难道公然抗命?那岂不是等于授人口实,主动把黑锅送到他手上等他扣过来?

杨帆沉吟片刻,才沉声道:“如果他的命令正确,那就听他的命令,不过要尽量减少咱们七营的伤亡。马庆,你给我看好一团那个镇抚使,我觉得他的举动有些不对劲儿。”

此时营墙上另一个百人队,正是由一团二营的镇抚使潘剑带领,马庆自然明白杨帆所指何人。但他不明白,王洪的人虽然和七营有嫌隙,可现在却是在同一个战壕里,一损俱损,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潘剑难道还会做出什么不分轻重的举动不成?

尽管暗自诧异,但他知道这不是胡乱揣测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拱手应命。

杨帆想了想,又道:“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立刻向我报告,如果事态紧急,实在不行……”

杨帆做了个斩首的手势,看得马庆等人全都一怔,虽然他们已经见识了这个顶头上司的手段,却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

但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杨帆做出这个手势的同时,中军大帐之中却也有人做出了同样的手势,此人正是“伤重不起”的王洪。

王洪阴笑着看向沐银生:“只要他一死,我们的人就能顺手接管部队,剩下几个都统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事后把责任全都推到他的头上,我就不信大统领还能把本将怎么样?”

沐银生也笑了:“那暴龙自命算无遗策,可这次还是棋差一招!安排这么个没经验的新丁来指挥七营,简直就是上好的替罪羊,事后再让吴统领帮大人您说顶一番,很容易就能脱罪。”

“怪不得他能击杀魔蛛行者,原来是个斗士,我还真是低估了他。人手都安排好了没有?一会儿若是他敢抗命,就立刻将他拿下,务必要一击必杀,如果失手让他脱困,我们可就被动了!”

“大人放心,四名镇抚使组成的战阵,击杀一个斗士绝对不成问题。就算他实力再怎么古怪,有心算无心之下,他也只有身首异处的份儿!”

王洪这才如释重负般仰躺在帅椅上,抚摸着毛色油亮、手感柔软的黑虎皮低笑道:“这黑虎皮坐着果然舒服,他还真会享受!哼,事后先把他的纳戒给本将拿回来,想必油水不少!”

“大人,那你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王洪笑了笑,起身向帐外走去:“走吧,本将这就去会会他!”

二人离开大帐不久,帅椅旁的黑虎皮忽然一动,随即被掀了起来,一个满脸怒容的男子露出头来,看到帐中无人,他动作轻捷的跳出地洞,紧追着王洪离开了大帐。

杨帆此时正在营墙之上,一脸平静的看着岗下刺鹏团的阵营,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紧。

一旁的林鹰略显急促的说道:“大人还是下去吧,有马庆带着咱们七营那一队人,一时还不至有失。”

杨帆仿若未闻,弹刀出鞘,雪亮的刀身上银光流转,清晰的映出了他的面容。

他正想说话,林鹰却低声急道:“王洪来了!”

杨帆闻言回头,见王洪带着沐银生和蒋飞等人大步登上营墙,满面笑容:“杨兄弟辛苦了,这里还是交给本将吧,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说话间,他已经踏上了营墙,扫了一眼严阵以待的士卒:“众将士听着,援兵距此不过四百里路程,只要我们坚守一个时辰,援兵就能赶到!”

众多不明就里的将士虽然紧张,可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安心不少。只有马庆等人心中更加愤懑,镇抚使大人冒死救他,他连个谢字都不说,转脸就来抢夺指挥权!

杨帆微微皱眉,虽然他已经猜到王洪绝不会交出指挥权,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插手干涉。

“统驭大人有伤在身……”

他话未说完,王洪脸色一沉,冷言打断道:“嗯?你想抗命?”

王洪身后的蒋飞等人闻言同时逼了上来,迅速将杨帆和林鹰围在其中。

王洪退后一步刚要说话,却见一人跌跌撞撞冲了上来:“镇抚使大人,大人,曲都统伤势恶化,快要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蒋飞四人所站之处本来正是战阵启动的位置,而此人来势甚急,所站之处恰好是战阵的关键所在。营墙之上本来就不宽阔,他这么一挡,战阵顿时受阻。

马庆等人距此不远,见事不妙,也急忙冲了过来,不着痕迹的堵在了王洪的身后:“林子你说什么?长涛怎么了?”

杨帆虽不懂战阵,却已经警觉到了危险,趁势朝王洪一拱手:“属下岂敢抗命,就请大人亲自指挥,属下去去就来。马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回去!”说罢,杨帆浑如不觉的大步走下营墙,直奔伤兵所在的营帐而去。

那报信之人正是林子乔,见杨帆离开,他微微一笑,向王洪行了一礼,从容退走。马庆等人也纷纷返回了自己的位置,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王洪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本已算好,不论杨帆如何作答,都假借杨帆抗命之名迅速将他击杀,却不料被林子乔横插了一杠,错过了时机。

见林子乔离开,他气急败坏的看了马庆那边一眼,咬牙下令:“全都给本将精神点,出了差错本将要你们脑袋!”

他的声音极大,远处的杨帆都听了个真切,见林子乔追了上来,他没有急着询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带着他和林鹰进入了伤兵营帐,假作探察伤患,转了一圈之后找了个僻静的营帐,遣开帐中之人,这才开口询问。

林子乔把听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杨帆听了,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虽然曾感受到王洪的杀机,想过王洪可能会对他不利,却没料到王洪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直接动手!他可是亲眼见过林鹰等人以小型战阵瞬杀宁风止的,虽然他拥有斗士的实力,但若是冷不防陷入战阵,也必然是凶多吉少!

林子乔潜在地道入口处,本是为了随时听候杨帆的命令,谁知却将王洪和沐银生的密谋听了个真切!既怒又惊之下,他顾不得其他,紧跟在王洪他们身后伺机而动。可一见王洪等人的架势,他就知道已经来不及通知杨帆了,急中生智来了这么一手假传消息,刚好解了杨帆之危。

确定曲长涛没事之后,杨帆略微放心了一些,夸奖了林子乔一番,随后问道:“王洪没发现你的行踪吧?”

林子乔笑了笑:“大人放心,他为了保密,早把中军附近的人全都支开了,属下的行动没人察觉。”

杨帆点头:“子乔还是先回地道,此事不要声张,我自有应对的办法,告诉张硕仍旧依计行事,若有变故我会尽快通知你们。”

林子乔应声而去,杨帆向林鹰问明了王洪所说的吴统领是指何人、身份背景如何,随后皱眉道:“既然他这么不择手段,那就不要怪咱们不顾同袍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