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着这一声,紧接着的便是衣帛被划破的声音和一阵怪异的金属的铿锵声。
“啊!”,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旁的薛敏已经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刚才那一下,杨麟确是没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在剑到了他身前时他才勉强地动了动,但是梁少峰的长剑还是刺透了他的左肩。但就在长剑刺穿杨麟躯体的同时,那把剑却突然被他震断成了几截,有两块断剑被他活生生地逼得直飞回去,插在了梁少峰的胸口上。这一剑能得手,本就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梁少峰的想象,正在他感到诧异之时,冷不防杨麟竟然能用躯体将剑震断,而且还将断剑当做武器反激回来,攻击了他。
顿时,两股鲜血便如涓涓细流般从他二人的伤口处泻了出来。杨麟仍然剧烈地喘着大气,胸口处不断地剧烈起伏着,嘴里也突然吐出了一口浓血。他连忙封住了自己肩膀周围的穴道,怒视着梁少峰骂道:“混账!不长脑子的东西,我只想一掌劈死你!”
梁少峰也赶紧封住了自己胸口上伤口旁的穴道,以阻住狂流的鲜血。两块断剑深深地插在他的胸口上,明晃晃地直刺人眼,他不得已地坐了下去,苍白的脸勉强地笑了笑,道:“可惜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将你杀死!”
薛敏忙着急地问道:“峰哥,你没事吧?”说着便已赶紧跑到了他身边。
杨麟颤巍巍地朝着梁少峰走去,冷冷地道:“把麒麟玉给我!”
梁少峰望着他,一只手握住麒麟玉,道:“你真想要吗?你再过来我就将这破玩意捏碎,我说到做到!反正它对我也没什么用!”
“给我!你个傻小子!你可以不愿帮我,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快给我!”杨麟虽然只是肩头受了点伤,但是这时仍然是大气喘个不停,看来他真是旧伤复发,瞧他那模样也知道他正难受得厉害。饶是如此,杨麟这几句话仍旧说得威严无比,不愧为一教之主。
梁少峰却对着薛敏说道:“他刚才催动内力引发了旧伤,他已经不行了,你快去把他杀了!别怕他!”
听梁少峰这么说,杨麟顿时诧异地瞪着他。然而此刻的薛敏,一心都只在梁少峰的身上,从这场较量一开始她就在担心着,生怕梁少峰会出了什么事,而现在梁少峰还果然是伤得不轻,她只有满心的抱怨和焦虑,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管杨麟。
杨麟又狠狠地瞪了梁少峰一眼,摇了摇头道:“傻小子!你要不是大哥的儿子,我真想一掌劈死你!简直就是个混蛋!唉!”
说罢,杨麟便拖着那副孱弱的躯壳,叹着气颤悠悠地朝着门外的树林里走去。
杨麟刚一走,梁少峰也终究坚持不住,撑在地上的双手一软,一下便晕了过去,直躺在薛敏的怀里。
等到梁少峰再醒过来时,已经又是一个日出。杨麟也当真没有要杀他的用意,所以那两块断剑也只是插在了他胸口上不太要紧的地方。只静静地修养了几天,他就已经大致无碍。
这天天气正好,梁少峰不奈久躺,便撑着躯壳小心地移下了榻,双脚刚一着地,薛敏就捧着一大壶汤药走了进来。看见他那样,她忙嚷道:“你干什么?快躺下!不要命了!”
梁少峰呵呵笑道:“没事了,我下榻来走走,躺得我背都快生疮了!”
薛敏俊脸一横道:“什么叫没事了?你给我快好好地躺下,要是把伤口弄开了,我可不再服侍你!”
梁少峰继续笑道:“是了是了,薛大医生的命令在下可不敢有违!”说着,他就又慢腾腾地向着榻上爬去,刚低下腰去,突然,他就惨烈地叫了一声。
薛敏赶紧奔到他身边,着急地道:“怎么了?是不是弄到伤口了,叫你别动你偏不听,现在好了!”
她小心地扶着梁少峰,一双眼睛殷切地看着他。只见他本来还痛苦得扭曲的脸突然诡异地一笑,一副浪荡无行的样子说道:“嘿嘿,有薛神医的悉心照顾,我就是再万金的躯体也不敢有事啊!”
薛敏知道又被他耍了,扶着他的手没好气地将他一摔,本来这一下力道并不大,但对于此时的梁少峰来说却是难以承受。只见他歪歪扭扭地便向着榻上摔了下去,接着又是一声惨呼,这一次可比刚才那一声又要惨烈了许多。
知道失手后,薛敏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梁少峰忍着痛哼哼道:“你谋杀亲夫啊?还好死不了!”
梁少峰这么一说完,薛敏却轻轻地又在他身上踢了一脚,没好气地说道:“死了还好!瞧你臭模样就知道你死不了!”
梁少峰蜷缩着躯壳,道:“我死了你好当寡妇啊!最毒妇道人心!”
薛敏又踢了他一脚,道:“去你的!”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出去了,只留下梁少峰一个人躺在榻上瞎哼哼。
又过了几天后,梁少峰已经基本上痊愈,坐在院子里休息的他,看着眼前这些已经再熟悉不过的景色,往事一幕幕地又涌到了他的脑子里。
篱笆外那棵老槐树几乎是和他一起长高的,每次出去鬼混一段时间回来,他都总是要跃到那棵树的第二个枝桠上去观察院子里的情况,然后才敢进来。尽管如此,然而几乎每次他都难以逃过师父陆子涯的惩罚。就在这个院子里,他瘦弱的躯体不知跪过了多少个夜晚,姐姐陆薇若也不知在他身旁究竟流下了多少眼泪。那低低啜泣的声音,还有那温柔关切的眼神,好像都和着那些美好的日子一起残留在这片安静的院子里一样,此刻他似乎又能感受到了。
回忆总是美好的,他轻轻地笑了笑,心道:“以前可真傻,为什么一定要出去呢?就为了听那些胡说八道的江湖故事,居然让姐姐为我哭了这么多次?真是有病!”
梁少峰扭过头来,又看到了陆子涯的那个孤零零的土坟,坟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些野草,看起来既荒凉又落寞。
梁少峰叹道:“唉,变化真是太快了,师父就这么走了,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留下我一个人又回到了这里!师父啊,以前你对我严厉我不理解,现在想让你再罚我跪一次可都不行了!瞧你头上长的是些什么东西,反正也没事,让我来帮你老人家修理修理吧!”
反正坐着无聊,梁少峰也正好借此打发时间。想到这里,他就赶紧回屋里拿了一把铲子出来,一点点仔细地去铲除掉陆子涯坟墓上的杂草。
薛敏提着个竹篮向院外走去,看着他瞎忙活的劲儿道:“你就不能歇歇啊,刚好就这样瞎忙!”
梁少峰笑笑道:“再不动一动,我这日子就都过得快和猪圈里睡着的那东西差不多了!闲得我这左手都快和我右手打起来了!”
薛敏笑了笑,道:“我看你就是一头不知道休息的猪!我出去摘点野菜,你就慢慢忙吧,猪!”说罢她便转身走出了屋里。
梁少峰铲了很久才将杂草都收拾干净,突然间梁少峰惊呼了一声。他赶紧扑到那块木质的墓碑后,只见这块久经风霜的墓碑后面有着几个用小刀刻下的小字,“我在凌霄阁”。
梁少峰看着那娟娟小字,虽然想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兴奋,但他还是大声地呼叫了出来:“姐姐,这是姐姐的字!”梁少峰抱着那墓碑狂喜地叫着,心里暗暗想道:“这是姐姐的字迹,这是她写的!她一定是到凌霄阁去了!她想让我知道,但是又怕被别人看见,所以才写到这里的!她想我肯定会给师父扫墓,那就一定能看见这几个字,我也太傻了,怎么就一直没有想到呢!”
就在梁少峰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时,忽然一阵异样的破空声传进了他的耳朵,一枚金镖应声扎到了房门上。
梁少峰一下就警觉地跳起。那枚金镖牢牢地钉在木门上,在那金镖上还钉着一只绣花鞋和一张纸条。梁少峰一眼就认出了那只鞋,那是薛敏的鞋。
梁少峰心里顿时一紧,他赶紧拔下金镖,只见那张纸条上写道:“尊夫人我已冒昧请去,若想保其周全,本月十五请到锦州城外独龙镇跃升客栈!逾期不至,后果自负!”
梁少峰看罢,随即迅速地跃上屋顶,四下一望,却是哪里还有人在!
尊夫人?梁少峰喃喃地道,他一定是把敏敏当做我妻子了!这人到底是谁,他让我去那地方究竟要做什么?难道这里边又有什么阴谋吗?为什么我的行踪总是有人很清楚?
梁少峰想不明白,他也不愿多想,该来的反正总该要来。今天正是初一,日子还早,梁少峰心里已先下了个决定:先去凌霄阁找回姐姐,再去那独龙镇上救出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