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耽美生活就是逃亡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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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4

有的时候人之所以觉得不幸福,往往是因为执念太深,相信了不该相信的,怀疑了不该怀疑的。最后,把一个人的幸福演变成两个人或者是多个人的不幸。很多时候,不是没得选,而是感情上不愿意与理智相妥协,残存着那点可怜的心愿,翘首以盼。

你伤心,你迷茫,你辗转反侧,于是你让自己陷入一片混沌。

但是,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你过不去这个坎儿,又怎知山那边的风景。

如果想哭,我会在房间里的卫生间里哭。在卫生间里可以将水龙头打开,这样哗哗的流水声可以盖过我哭泣的抽泣声,这也使我可以安心的放肆发泄将泪水统统从我体内赶出来。泪水有了出路会使我的身体和内心世界会变得舒服一些。而在卫生间里最大的好处是我可以隐身其中,即使有人进入房间也不会闯入卫生间里,他们听见流水声会以为我在冲澡。

黑暗映照在我内心。外在世界往往映照在内在世界里,反过来就困难多了。有时候我时常在想如果我可以做到反过来那该有多好。如果在卫生间难过哭泣的时候,我内心的情感可以投射在卫生间的镜子上,我真想看看那画面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另一个自己站在镜子的另一端,我看着她。我哭,她哭。我笑,她笑。我对镜子的自己说:“你如此的狼狈。”镜子那边没有回应我,我却看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是在说:“你如此的可笑。”

洗了洗脸,又重新回到床上。外面阴天导致屋里很暗,我将床头灯打开,之前这里是没有床头灯的,我不习惯将自己淹没在黑暗当中,申请医院为我准备了一盏床头灯。否则阴天的房间太暗了。外面开始飘着小雪,起初我以为这是风将房顶上的雪花吹下来的,可是观察好久雪似乎越来越多,是下雪了,我给自己一个肯定。

下雪的天气,总是会让我内心感到宁静。看着飘落的雪花,我再次落泪了。悲伤不请自来,眼泪也经常尾随而至。我是一个喜欢哭的孩子,从小就是。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说我这个哭的技能都可以申请吉尼斯纪录了,小时候我真的以为哭算是一个技能,渐渐懂事后才知道,原来我妈当初只是单纯的讽刺我而已,现在想想她对一个孩子用讽刺的口吻,真是不知道她是高看了我的智商认为我可以听懂还是可笑的不单单是我自己呢。我记得我哭的就凶的一次是因为舅舅。我所说的哭的凶的意思不是哭的最大声,也不是哭的有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的惨烈,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从心里往外的难受,是那种不经意触碰了灵魂的悲伤。记得那是我还在朝阳的时候,一次舅舅陪我下乡,他说因为那个地方比较偏僻怕我一个姑娘家去有危险,更何况那地方一天只通两辆班车,没办法我们只好骑摩托自行驾驶。去的时候一帆风顺,下乡回访进行的也是格外的顺利。就在我们返程的路程上出现了小毛病,摩托车没油了。那方圆几百里是没有加油站的。于是我们决定步行,推着车走,看看会不会遇见好心的私家车捎上我们一程。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们徒步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候后,出现了一台私家车,舅舅急忙拦下说明了我们的意图后,车主很干脆的说,人可以上来,车不行。我本充满希望的眼神,瞬间便暗了下去。可是舅舅既然说:“行,那你让孩子上车吧,将她带到车站就好,麻烦你了。”舅舅并没有因为车主允许人上车,而车不行而生气,反而连声点头谢谢车主愿意带上我。转走对我说:“丫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放心吧,我没事,全当减肥运动了。”舅舅不许我反抗将我塞进车里。车行驶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变小、变小、变小,直到我看不见他。舅舅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内容让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汹涌而出:丫头,放心吧。舅舅已经将他们车牌号记下来了,你要是丢了我就去报警,带着警察和他们玩命去。我喜欢我的舅舅。喜欢他的生活方式,无拘无束。喜欢他为人处事,宠辱不惊。在我的生活中有很多地方、很多想法和感觉与他相近。

我的母亲在生活上非常照顾我的舅舅,因为她认为男人不会洗衣服和熨衣服,这样孤家寡人地过生活太凄凉。我总是感觉中国式的思想很保守,在国外男人还可以当奶爸,照顾孩子也不一定比女人差很多,甚至会更好。男人也会在家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成为升级版本的超级丈夫加奶爸。可是中国就是感觉男人不会做家务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其实什么都是从不会学起来的,没有一个人要求中国男人学习这方面的常识,女人只是一味的妥协在家务事当中。我经常和母亲说,其实可以教舅舅做家务的,简单的他还是会的,像是力所能及的扫地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我的母亲一向是乐于助人,对身边的人好过于对自己。小的时候我经常去找舅舅,手上通常提着给他买的好吃的还有妈妈洗干净的他的衣服。我喜欢和舅舅在一起,舅舅会让我喝咖啡,即使大人们经常把,小孩子不可以喝咖啡这件事看作,如果小孩子喝咖啡就是犯了一个天大的不可原谅的错误似的。但是每次去找舅舅,在舅舅家他总是会为我冲一杯特浓的苦咖啡,准备好上等的巧克力饼干。这个咖啡配巧克力饼干也就成为了我儿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有的时候舅舅可以开车带去我兜风,我们敞开车窗,将音乐开到最大的声音,震耳欲聋的感觉,音乐从大脑神经扩散到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组织。我会大声对舅舅说:“妈妈说了,小孩子是不可以听这么大声音乐的。”舅舅只是对我微笑,我想他是在告诉我,在他眼里我是朋友同时也是小大人,那时候觉得被当成大人看待的感觉超级好,和舅舅在一起让我的童年充满乐趣。

我的姥爷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六岁的我坐在姥爷的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手,他睡着了,因为病痛和吗啡他睡得昏沉但不安稳,而中间短暂醒来的几次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不知什么时候姥爷睁开眼睛对我说:“墨墨,回家吧。姥爷没事,等姥爷好啦就带墨墨去坐旋转木马吃棉花糖。”他用手轻抚着我的脸颊,然后再次睡去。

我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布满着细小的皱纹。当他注视着我的时候,他的眼皮看起来有些松弛,颧骨比一般人要显得明显的突出。他的手放在被子上,手指轻微颤抖,整个人看起来像缩了水似的,变得瘦小脆弱。

只有六岁的我还不知道姥爷偶尔轻轻的呻吟声是告诉其他人,他将不久于人世了。人生总有尽头,但如果是身边最疼爱自己最亲的长辈离世,对小孩子来说可能更加难以理解。姥爷开始努力认真的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每一次的吸气姥爷都将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在努力,能多活一分钟是一分钟。可是,死神就是冷血无情的家伙,它将姥爷带走了。就这样,姥爷在我眼前安静的长眠了。

母亲要强了一辈子,她试着接受人生,克服人生的总总难题,然而接受人生有时真的可以耗尽她全部的力气,但她也不允许自己掉一滴眼泪,向生活低下骄傲的头颅。只是姥爷离开的那一天,母亲哭的几度晕厥过去。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抱着我说:“墨墨,我没有爸爸了。墨墨,我没有爸爸了。墨墨,妈妈没有爸爸了。”

“4号。晚上吃过晚饭你要去活动室,临时给你加了一个活动。”护士小姐突然的通告打断了我的回忆。

“知道了。”我显然有些生气。

护士小姐并没有理会我的情绪,将活动室允许进入的胸牌挂在了门把手上便关门离去。“当、当、当”刺耳的高跟鞋声充斥着我的耳膜。我将被子盖过头只需求一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