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朦朦,西湖水凝然不动,如一缸浓浓的酒,十里夏荷接天而去,湖面上微冷的风迷乱了来来往往的人,荷香销晚夏,菊气入新秋。
盂兰盆节的夜晚,人们稀稀疏疏,挑着销魂的红灯笼,游走在湖畔之中,三三两两的行人停驻在湖边,放下各式各样美丽的莲花灯,有说来普度水中的孤魂野鬼,也有说来祭奠家中的亡灵。
程立雪一袭白衣,眯着双眸,搂着怀中的女子,矗立在西湖湖畔。
熔金抬眼望着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透着温暖,明亮温柔,不觉向程立雪靠了靠,“立雪,今晚我们要放很多的河灯……”
行云巧玲以及苏获和未艾手中都拿了长长一串的河灯,数也数不过来。
未艾不觉撇了撇嘴巴,不依不饶地叫道:“熔金姐姐,你还真行,做出这么多河灯!”
巧玲猛然敲了一下未艾的头,未艾委屈地抬头瞪着巧玲,却见巧玲“扑哧”一笑,“你傻啊!我和行云陪着小姐一起做的……”
熔金挣脱了程立雪的怀抱,牵起了程立雪的手,开始和他们一起放河灯,一盏、两盏……红影闪闪,憧憧惑惑,慢慢地已经让人数不清楚了。
“小爹……”熔金俯身在河畔边,抬首望向了满天星斗,不觉心中酸楚,“小爹,你说,父亲和母亲在天上会不会为我们祈福?”
程立雪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不觉抬起了她的下颚,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会的,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儿的!”
“可是哥哥终究不能释怀……”熔金不觉眼圈一红,黯然地垂下了头,未等程立雪回答,熔金竟然睁大了双眼,强忍着泪水,故意笑了笑,拉起了程立雪的手,“瞧我,小爹,我总是那么贪心,其实,能够和小爹在一起,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人不能那么贪心的!”
“熔金,我保证,砚秋一定会来为我们婚礼祈福的,你放心……”程立雪的话消失在熔金的手中,熔金摇了摇头,手柔柔地捂住了他的嘴,“小爹,不要说,我不愿你那么为难,其实如今的一切,熔金已经很知足了,已经很开心了,今生,还能和小爹在一起,熔金就是最有福气的女子,真的!”
“立雪……”猛然从西湖上迎面而来一艘华丽精美的画舫,几个高大的男子立于船头,个个华衣金线,其中一人熔金认得,正是海陵王完颜亮,只是海陵王完颜亮的身旁立于一人,一身伟岸,气质高贵,高大俊美,黄缎长袍,上披白色短衣,留颅后发,辫结后以金丝系之,垂于脑后其余金人皆是彩色丝线系之,而张口叫程立雪的正是此人。
程立雪眉头一皱,伸手将熔金掩到了身后,安静地立于湖边,望着那艘画舫靠了边,只见几个高大威猛的金人瞬间飞身一跃,跳上了堤岸。
“立雪,想不到我会来吧!”为首那个特殊的金人长长的眼睛闪烁着热情和火焰,伸手竟然一把搂住了程立雪肩。
程立雪身体僵了僵,不觉后退一步,俯首而礼,“立雪见过大王!”
“我们兄弟哪有那么多讲究?元功(完颜亮)已经向我讲述了你在这里的一切的风波,如今你要大婚,我岂有错过之理?”锦衣男子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豪迈至极。
完颜亮一双眸子饶有兴趣地直勾勾地盯着程立雪的身后——那个袅袅娉娉的身影。
程立雪猛然转身,将熔金交到了苏获等人的身边,吩咐道:“好生护送小姐回去,不得出任何差错!”
熔金担忧地看了一眼程立雪,握了握他的双手,只见程立雪温柔一笑,轻轻道:“放心,他们只是老朋友了,晚些,我会去找你的!”
熔金点了点头,转身,随着苏获等人而去。
望着熔金离去的背影,程立雪一转身,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箭步,飞身跃上了画舫。
这艘画舫精美无比,船内笙歌阵阵,香气弥漫,酒具食具皆是金银而制,无比奢华,几个****半掩的女子半卧在船内,那低迷的笙歌正是从她们手中柔柔地传了出来。
程立雪不觉俊眉微蹙,他的生活用度一向讲究,可是却极其讨厌那种纸醉金迷的糜烂。
他转眼淡然地盯着完颜亶,那个唯一系着金丝线的金国男子,金国唯一的主子,大金国的皇帝金熙宗完颜亶。
完颜亶大笑着和完颜亮等人一一落座,最后拉着程立雪坐在了他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