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霏是如此的聪慧，坦荡的话使程立雪的眼圈微红，“的确因为我们是金人！我们就无从选择！五岁之前，我是在金国长大的，天会四年，我爹不喜朝政，也因为我娘来到了大宋，隐姓埋名，但是太宗给爹的一封信阴差阳错地落在了高叔叔的手里，你知道那时候是宋朝的建炎四年，宋人对金人恨之入骨，而且那封密函中有着我们金国作战的机密，高叔叔一直积极支持主战派，他的后援对于我们金国有着很大的阻碍，毕竟他在江南商贾一带可算是呼风唤雨，就是这样没有选择，但我爹不忍下手，才买通骆家人夺回密函，怎料一夜之间酿下了悲剧。”
岚霏看到立雪的手有一丝颤抖，正如他曾查到立雪是金人的事实，内心一样的翻腾似海，对金人，那是家仇国恨！如果不了解立雪，他一定会横剑对立，对金人，宋朝所有军士都有种抵触情绪，尤其“绍兴和议”的签订，使宋人甚感屈辱，这是国耻，然而他明白他同他一样无从选择，既然生于这样的乱世之中，世俗的挣扎只能更加迂腐！
“那你为什么怀疑圣上呢？”岚霏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的母亲也是个汉人，岚霏，你应该明白的！我的母亲莫名的失踪，直觉上我觉得和圣上有一定关系……”程立雪眼中有着决绝，淡然的笑容，似乎要平息这世上的一切纷争，他冰冷的手指紧握酒杯，“骆家人表面上立足江湖，可是人们都知道他们拿着圣上的御俸，高家惨案发生后，骆家那批‘暗客’一夜之间全部身亡，如果没有皇上的意思，谁能让骆家人这么做？惨案发生了，他竟然比程家人还要惶恐，如果高砚秋和安晴没有侥幸存活，想要隐瞒真相的一直是圣上！”
“那皇上为什么这么做呢？”岚霏不懂地望向程立雪。
“我想应该是因为我娘吧！北宋末期，大金和宋朝有一段修好时期，那时候两国不仅签定了‘海上之盟’，而且还成就了一桩绝好姻缘，姻缘佳话的主角是金太宗最疼爱的小儿子完颜宗楠和宋徽宗最疼爱的养女如姬，也就是我爹和我娘！当时皇上还是康王，所有的人都知道康王大闹了婚宴，随后就病了三个月……”程立雪望了一眼天上孤单单的明月，突然很冷。
“啊！原来二十年前名冠汴京的如花美人就是你娘！”岚霏太震惊了，“那皇上这么做莫非是为了报复你爹……”
“也不尽然，你知道高叔叔曾经和李纲关系密切，皇上打击了多少抗金军士，我想高叔叔也是其中一个吧！这样一箭双雕，的确是个好计策！”程立雪喃喃道。
“为什么不和熔金解释？十四年前的惨案错不在程家！”岚霏为程立雪斟了一杯酒。
“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更何况十四年前的惨案起因在我们程家，我怎么解释？我无法解释，如果她信我，自然会回到我的身边，如果她不愿，我又怎能勉强她？”程立雪自嘲地笑了，白皙的面孔上一片无奈。
“你放心好了，在临安，我会和你一样好好保护熔金的，至少朝廷不会伤害到熔金！”
夜色柔和，可是程立雪的一颗心冰冷，失去了温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