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三,黄离,原吉。
灯火辉煌,琉璃盏映,虽然高宗定都临安只有短短的十几年,但是皇宫修建却是毫不逊色,奢华辉煌。从凤凰山东麓至万松岭以南,东至中河南段,南至五代梵天寺以北的地段,大内共有殿三十,堂三十三,斋四,楼七,阁二十,轩一,台六,观一,亭九十。
月陇轻纱,夜色迷离,熔金、李仁爱跟随着魏良辰大人下了马车,在大内公公的带领下,仿佛九曲十八弯,头都被转的晕晕的,最后才来到高宗赐宴的嘉明殿。
华丽的宫灯璀璨,明媚如画的宫女们来来往往,手捧白玉双莲杯盘,上呈紫香罗木水晶注碗、饮具镶金带银,足见宫中生活之奢华。
嘉明颠中央上坐一杏黄龙袍之人,四十开外的年纪,圆润的脸庞,一双如浴春风的眼眸暗藏着软弱和阴鹜,正是当今圣上宋高宗。
嘉明殿中臣子和客人们早已经就位,繁华迷金一片,在朗朗笑声中谈论着经纬。
宋高宗的右下方是太子赵眘,再往下是赵构的女儿瑶红公主和秦桧等诸位大臣。
而高宗左手边则是堪称宋朝第一美男子的南王——李南翔,南王身侧的座位中是一眼神犀利的男子,金人打扮,这也正是大宋今天宴请的贵宾——金熙宗完颜亶的义弟,海陵王完颜亮。熔金不往下看则已,往下看去心迅速的下沉,手微微冒汗,脸色控制不住的难看,完颜亮的身旁正坐两人——一人半眯着邪魅的眸子注视着李仁爱和熔金,玄衣隐着阴鹜,正是“骆家堡”的当家骆世君;骆世君的身侧坐着一脸平静的骆紫衣,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
魏良辰为宋高宗引荐了李仁爱和熔金。高宗一脸惊诧,他未想到李仁爱竟然是西夏皇上的哥哥,如此高贵的地位,难得如此谦虚。
魏良辰将熔金引荐为李仁爱的妹妹熔金时,熔金一身淡雅,褪了男装,青色女装,素面朝天,淡然从容地施礼,抬首,又垂首。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却将她那令人惊艳的气息传递到了每一个的心坎之上,二十年前,江南********中出了一位姿容绝世的奇女子——正是高安晴的母亲江秀缦,位居临安的达官贵族曾为一睹江秀缦的风采而竟相抛金,甚至宋钦宗也因此传闻私下临安,深深迷恋。
后来国破,山河摇撼,南宋定都临安,江秀缦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这已经随着往事流逝了。
而如今的熔金不施粉黛,不裹红妆,只是轻移莲步,依旧摇曳着万种风情,精致的粉面桃腮让人失神,宛如二十年前的江秀缦,只是更胜一筹,越发地动人心魂。
李仁爱和熔金落座,微微抬手,发觉身旁端坐着一位玉树临风的男子,高贵的气质,大眼睛之中光风霁月,冰霜傲骨。正是岚霏。熔金觉得有些尴尬,别过了头,不知道眼睛该看向哪里,只是突然一道犀利的眸光让她很不舒服,一抬头,竟然是对面那个金国男子,据说是大金国身份尊贵的海陵王完颜亮。
熔金慌忙垂下了头,手指不觉渗出了冷汗。
“秦爱卿,朕让你请的贵客呢?”宋高宗的声音很好听,不温不火。
秦桧巧笑着:“应该马上就到了……”
二人正说着,太监尖细的声音高高扬起,“‘锦泰’程立雪觐见!”
“秦爱卿,这个程立雪终于来了……”二人相视一笑。
熔金的一颗心瞬间凝了起来,身子竟然软绵绵的,有些支撑不住,一个月前与他分离在街边,她始终徘徊在脑海,脑海中曾出现了无数种想法,是后悔,是庆幸,是喜悦,还是悲哀,她统统说不清楚了,如今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嘉明殿还是避不开他。她抬起一双迷离的眸子再也禁不住地雾气蒙蒙,犹豫想念甚至刻骨铭心地盯着从大殿外走进来的男子……
程立雪身着宋服缓缓地走进了大殿,一身涅白色长衫,修长的身材宛如出海明月,俊美的容颜带着清浅的笑容,越发地动人。那宛如宝玉般地外表一片明澈,令人只觉心无城俯,从容简单。
程立雪见过了皇上,一抬头,发觉岚霏冲他笑着点头示意,表达了岚霏心中的疑惑——程立雪从不涉足皇朝官场,怎么今天会在这里出现?
程立雪一转眼,手指不觉轻颤了一下,只一眼,他便垂下了面孔。
在嘉明殿,还是有熔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