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一片死寂,久久地,他松开了她,强挣扎地看着一切,也痴痴地望着熔金——这张粉面桃腮和小时候的模样重合着,这九年来,能为她做的,他全做了,怕自己沉沦,怕有一天真相大白,他们无法相对,他狠心与她父女相称呼,断了自己所有的欲望和念想,可是,以为是赎罪,以为是弥补,到头来,却丢了自己的一颗心,当今日面对高砚秋,当想到有一天会失去熔金,他才明白他的整颗心都在她的身上,至始至终他想要的是面前的女子,不再是小女儿,而是他的女人,到头来,他依旧挣脱不掉自己打造的所有虚幻——今生今世,只愿与她没有真相,就这样长长久久。
“小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熔金穿着桃红色的小袖对襟式上衣,月白色下裙,纤纤生姿,粉色妖娆。
程立雪无力地摇了摇头,笑了,如果真的是到了哪一步,他将如何面对,后退一步,他坐在了檀花木的椅子上轻轻地问,“熔金,你此生最想要的是什么?”
熔金上前一步,匐与他的腿边,巧笑道:“熔金最想要的是这辈子能够分担小爹的悲喜,此生和小爹永不分离!”
他的心儿一颤,醉意似乎清醒了一半,手指颤抖地抚摩着她的长发,轻轻叹道:“我知道你冰雪聪明,很乖巧,只怕你再大一些,便会忘记小爹,知道七岁的时候我为什么将你带进程园吗?因为你与她一模一样。小时候,我曾经和一个女孩有过婚约,也曾发誓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她,那个时候她只有三岁,后来,后来我们程家伤害了她……如果,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你说我们该如何相对……”他低低陈述着,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一切,还是长久地隐瞒,最终他始终说不出口,却感觉到她的背抖动着,他手指划向她温热低垂的面孔,感觉到冰凉的泪水。
熔金颤抖的话温柔,打断了他,“不要,不要把我当作别人,小爹,熔金就是熔金,只是你的熔金,如果有一天你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出现了,你仍然可以遵守你的誓言好好地照顾她一生一世,而我,仍是你的熔金……”她猛然望向他,闪动着泪花的双眼坚定,“当初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认你做小爹?小爹……”熔金咬了咬玉唇,双手紧紧地揪住了程立雪的衣角,抬起一双坚定的眼,明亮地灼烧了程立雪的心,“我知道,我身份卑微,只是大明山上一个野丫头,我从没有奢望过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只是想……只要在你身边就好,做妾做婢都好,我希望有一天你不要把我看做是你的女儿……”
她转身站起,想逃,声音哽咽,却被他一把从后背抱住,怀里的她身体僵硬,脆弱地犹似昙花。
他滚烫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心跳地猛烈,手指顺着脸颊轻扣她的粉颈,沉重的喘息,猛然,他扳过她颤抖的身子,双唇忍不住落在她的眼睛、鼻子、直到她颤抖的嘴唇——情难自禁,他真的是情难自禁,她是他爱了九年的女子,相伴了九年的女子,他一直守护着她,如果可以,他真想带着她远离这一切的是是非非,只怕她了解了一切,恨不得亲手杀了他,如果可以,他只愿以前的种种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生,只有他与她。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抽干了一般,身子开始发烫。程立雪的唇很暖,暖得渐渐炙热,燃烧了她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安晴感觉到寒毛尖都在战栗。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射在了她的脸上,苍白之中染满了红晕,娇艳地好似欲滴的石榴花。
“小爹——”她在他的辗转轮回中叹息,她什么都不在乎,名分、地位,她只愿属于这个男人,属于这个紧紧抱着她的男人。
唇与唇的相依,身体的相偎,程立雪无法放开怀中的女子,可是她是安晴,这也是他们程家弥补不了的,就算他娶了她,爱她一辈子,也许还远远不够,只怕她明白了一切的真相,只有恨他。
他突然松手,他不能伤害熔金,他必须要控制自己,他选择了逃离。
她泪痕满满地望着他,挥在空手的手久久没有放下来。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掩梦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