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天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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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危机四伏的马群(一)初生小马

虬髯汉和他的手下们呆呆地目送着奇天云渐渐走远的身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忙拾起散落一地差点就被遗忘的兵器,趁马群还没下逐客令之前赶紧逃命去也。

奇天云漫无目的地走在柔软的草地上,心头涌上阵阵不安的情绪。原来狼群就在这附近,今天清晨还来过呢,算起来这个时候应该是黑马刚刚将他带到草地之时。既然自从黑马统领了此处的马群之后,狼群便很少来袭了,那么今天闯入马群的两条狼,会不会就是想趁着黑马不在的时候捞点便宜?就连这几个马贼不也是选在这个时候才敢来下手的吗?

只要一想到狼群,奇天云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曾亲身体验过的那场激战。事过境迁之后,以冷静的心态仔细琢磨一番,便不难发现,如果这里的马群中有什么令狼群畏惧的话,那便是马群的统领——黑马了。

只要想想上次十几条狼围攻黑马时,狼群的攻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怎么看都不太像是一场偶然的遭遇,倒像是精心策划好的一场针对黑马的围捕,便能猜到狼群对黑马的忌惮。不过一回忆起黑马英勇奋战的身影,奇天云反倒觉得黑马说不定也知道狼群的阴谋,但它并没有直奔马群,一旦回归马群的话,光天化日之下,仅凭那十来条狼未必就敢越雷池半步,可见黑马其实就是想将狼群从马群身边引开,想独自面对承担这危险。

这一切真是来得太过凑巧了,他被困在火海中,然后黑马便长途奔波来救他,马贼和狼便趁此时来袭击马群。尽管无论是马贼还是狼都没有得逞,但却无法让他以此来安慰自己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反倒觉得此时的安定并不寻常。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不安呢?

他又想起那个虬髯汉说的话来,这附近除了他们一伙马贼,还有一伙狼群的存在,今天倒是见过马贼团伙了,但为何今早来袭的狼却只有两条呢?这两条狼应该只是狼群派来的探子,它们虽然被马群驱走了,但是也将黑马不在马群中的消息告知了狼群。

从黑马离开马群一直到将奇天云驮回山上,这之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呢?在这之间狼群又做了什么部署呢?仅仅只是针对黑马吗?不管怎样他都不相信狼群的反应只是派两个探子来打探一番而已。只是无论怎样,他都帮不上什么忙,他也没有徒手与狼搏击的能耐,到时候夹在中间可真是个累赘。

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趁狼群还没有什么大动作的时候离开马群,以免到那时碍手碍脚的,耳旁忽然听到一声痛苦无力的马嘶声,所有正在吃草的马们都停了下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头去了,似乎是司空见惯,不足挂齿的事情。但从那声音听起来好像越来越痛苦了。

奇天云想了想还是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远远可见一匹黄马背对他站在那儿不停地甩着尾巴,前面还有一匹褐色的马正躺在地上,不时仰着脖子发出凄厉的惨嘶声,而黄马则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唯一的动作便是摇尾巴。

那惨嘶声听来总让人汗毛直竖,奇天云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他怕看到一匹垂死的马在做死前的最后挣扎,便远远地观望着,想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后再上前去看个究竟。

褐色的马真得快死了吗?倘若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其它的马一点反应也没有,倒像是担心的只有他这个马的异类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褐色的马还是痛苦地嘶叫着,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有时很大声,有时又转细了,不仅凄惨,而且让人觉得心力交瘁。

突然,褐马的嘶叫声猛地拔高了一个调,站在一旁的黄马则更加起劲地摇着尾巴。当声音拔高到似乎无以复加之时,却骤然止歇了。此时黄马却响亮地嘶叫了一声,听来似乎颇为欢快。奇天云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从黄马撒开的后腿间依稀见到忽然多了一团什么东西,而且是活的东西,在草地上不安分地蠕动着,黄马则用厚长的舌掌舔着那团东西,时而也用牙齿咬住像是要将它提起来。

奇天云呆呆地望着那里发生的一些似乎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因为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便也走到近前去,并绕了个弯,站在正面看去,不由得惊呆了!虽然他隐约也猜到了一点,但亲眼目睹时还是不免惊异一番,就在刚才,这里诞下了一个小生命,一匹小马驹!

只见它浑身都湿湿的,暂时还没有能力站起来,但是却在不懈地努力着,软趴趴的四蹄正挣扎着从草地上直立起来,黄马在一旁舔着它,用牙齿咬住它背上稀疏的毛皮将它往上一扯,它便勉强站立起来了,然而旋即又趴下去了。它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

过了好一会儿,又用脑袋抵住地面,倾斜着往前伏在地上,叉开的后腿颤抖着使劲地站起来,后腿努力站稳之后,接着前身小心地站起,尝试了几次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快成功时,身体却摇摇晃晃的要趴下去了,一旁的黄马恰在此时用脑袋抵住它的身躯不让它再次倒下,这回总算是站稳了,坚持了一会儿,当黄马松开它时,虽然还是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没再倒下去,坚持了好一会儿依旧屹立不动。

黄马见状便走开去,再不管它了,然而才一回头却看见奇天云,正用一副呆滞难以置信地目光瞪着刚出生的小马驹,便轻轻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奇天云真是少见多怪,在黄马看来奇天云那副呆样真是十足的傻子,尽管是以马类的眼光来看的。

奇天云完全不去顾虑自己眼下看起来有多么糟糕,他只一味沉浸在一种无以言表的震憾之中,初次见到一个新生命的诞生竟然会有那么强烈的感受,任何一个强大的生命都是从初生时最弱小的时候一步步走向强大的。光是看到生命的诞生便足以让人升起敬畏之心。

小马驹此刻已能蹒跚着脚步,一点一点往前迈步了,并尝试着发出嘶声,就像其它马一样,虽然比起其它的马的嘶叫声来要显得稚嫩得多,但毕竟它已初试啼声,已迈出了发声的第一步。任何事情只要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便要容易得多了。

奇天云移开目光转而望着辽阔的草地,眼神中的震憾已转变为迷茫。任何生命的降生都是自己所无法选择的,不管是人还是其它生灵。但是小马驹刚离开母体,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站起来承担上天赋予它的生的使命。

而反观自己到底有没有试着积极地去面对过呢?他好像总是将自己的使命当成是急需要摆脱的累赘,尽管这种使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样加诸于身的,一直以来他对这个问题都很困惑。

曾经想过,假如不是他从守剑山庄取走了天外之剑的话,那么取剑之人又会是谁呢?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假使还有一个这样的人存在的话,那个人不管是取剑的初衷,或是取剑之后的命运或许都会和他极为相似,就像是他的另外一个自己一般。脑海中又浮现出取剑时的情景,一个男孩,一把红芒闪耀的剑,地底下剧烈颤动直至裂开……

他看到的那个男孩明明就是他自己,但是有那么一刹那的工夫,他总觉得那不是他,而这之后的命运也不是他所想要的,如果现在还能回到那个时候,他是绝不会再登上那座山,爬上那块陨石的。但是从另一方面去想,假使忘掉所有的一切,真地回到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做出与当年同样的选择呢?

两种选择,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比起如今总感觉像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像儿时所憧憬的那样快活地出外闯荡江湖是否更好呢,究竟哪一种才是最适合他的归宿呢,他能选择吗?一切真地是命中注定,还是只要一开始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今后的命运也会全然不同呢?

这种常让他伤透脑筋的问题,就算去请教当今之世最有智慧的人,恐怕也未必会有什么确切的答案。没有人能给他一个答案,就如同没有人能够参透命运,尽管是最智慧的人。

不知不觉地,他又陷入永无止尽徒劳无功地探寻当中,身旁的一切似已都离他远去,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一个人所想之事假如总是超乎他自己的理解范畴的话,相信他自己都会觉得很孤独无力,而周遭能陪他一起探讨的人也必定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已不知过了有多久了,但在他自己看来,时间的流逝似乎暂时已经停止了,一切都停在那里全然不动。

“啊!”忽然,后面不知什么东西在他大腿上猛地撞了一下,不是很痛,只是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向前扑倒在地,惊叫出声。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欢快的嘶叫声,扭过身一看,撞倒他并得意地嘶叫着的竟是那匹刚刚出生的小马驹,它身上湿湿的毛皮现在已经干了,露出一身光滑柔亮的棕色。望着它那欢快的样子,似乎正像搞恶作剧的小孩一样得意地嚷着:“哦!我撞倒他啰!我撞倒他啰!”

奇天云既尴尬有些好笑地拍拍身上的的草屑站起来,见那棕色小马驹兀自欢叫个不停,而一旁的黄马眼中似乎也有一丝嘲讽之意,接着有些不屑地摇摇尾巴打算走开。然而初次偷袭成功的小马驹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再试验一次,后退几步,然后往前加速,尽最大的努力往黄马后面的大腿上猛地撞过去!

黄马安然无恙,身躯晃都没晃一下,仿佛只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小马驹却不甘心地嘶鸣一声,又加速往前冲刺,这回还没撞到黄马大腿上时,就见黄马忽然抬起一只后腿往后一弹,轻轻弹在小马驹的脑门上。尽管只是轻轻一弹,但小马驹却连连后退了几步。

刚一站定,马上又退后一些,接着又往前冲刺。这回黄马有些不耐烦地“呼啦!”一声扬起了蹄子,小马驹先前吃过一次亏,已学乖了些,见它扬起蹄子,便马上后退几步,一边做出一副随时准备返身逃跑的姿势,一边却欢快地嘶鸣着,似乎在说:“来呀来呀!来踢我呀!我才不怕呢!”黄马当然不会跟这个小鬼头一般见识,晃晃脑袋,一副拿它没辙的头疼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