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天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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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踏浪前行

于彩瑶呆呆地注视着漂游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一时也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便愣在当地,一声不吭。

波浪子见她那满腹狐疑的样子,知道她在想什么,便索性火上浇油道:“我大师兄可能是去找大大师兄去了,说不定会请他什么时候把你当差的那个衙门给砸个稀巴烂,看你以后还上哪儿当捕头去,哼!”

“你——”于彩瑶正待回嘴时,却被西门伞给打断了:“好了好了,于捕头已凭借深厚的功力将漂游子给赶出去了,暂时先消消气吧。”

被他这么一说,她也没脾气了,一瘸一拐地拖着一条腿坐到另一桌去了,终究还是不愿与柳叶子他们“同流合污”,当然,他们也是求之不得的。此刻店中才真正安静下来了。

“唉!”波浪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这回大师兄又要避难几天呢。”

于彩瑶此时总算发泄够了心中的怒气,一个人坐在那边,颇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便叫来一坛子酒自斟自饮,一碗接着一碗大口地喝着,如此喝法与市井酒鬼毫无二致。一坛子酒转眼便喝完了,于彩瑶满面绯红,眼神散乱,却还拍着桌子叫嚷着:“再来一坛!”

不过伙计好像没听到似的竟迟迟没有给她拿酒,她摇摇晃晃地转过头去,什么也看不清楚,视野之内的任何东西都是成倍出现的。刚想站起来时,身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然后一阵昏昏沉沉的,整个人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

忽然站在她身旁的西门伞收回点在她身上穴道的手指,悠悠叹道:“老于啊老于,你实不该这么早就撒手西去,丢下这孤伶伶的一个女娃子,唉——!”这声叹息,于彩瑶是听不到了,若是听到了定会抱头痛哭的。而波浪子等人其实也没有听到,因为西门伞本就是用极低的声音说出来的,他并不打算让他们听见。

西门伞站了一会儿,便跨步出门去了。奇天云也随后跟了出去。

西门伞走得很慢,一路上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奇天云试着问道:“伯伯,你跟于彩瑶的父亲很熟吗?”

西门伞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奇天云自己也没法理解为什么会这么想,只好直言道:“我是看伯伯对于彩瑶好像很关照的样子,而且也不像是对武林同道的那种关照,而是,而是对自己故人后代的那种关照。”

西门伞不禁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以后我很难有事瞒过你了,呵呵——”

奇天云尴尬地笑笑,西门伞却没再理会他,继续道:“她父亲于老捕头曾到山庄拜访过我,那时在山庄附近发生了凶杀案,所以便来找我了解一些情况,当然,为尽地主之谊,我也顺便请他去后山观剑,而后他便成了山庄里的常客了。直到后来紫毒剑出世,一些武林黑道借机兴风作浪,为杀一儆百,他便冒险挑战幽谷子,想击败他以震慑群雄,不过他太低估了独巨最得意的弟子的能耐了,他铩羽而归之后,便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了。”

奇天云一言不发地听完,内心也是感慨万千,英雄垂暮总是让人惋惜,但是大多数英雄似乎总是以惨淡的结局收场的,所以成为英雄的人也要有勇气承受,那种难言的凄凉的处境。

西门伞刚把话开了个头,便收不住了,又继续说着一些于老捕头的事情,有关他曾经的光辉事迹,他们一起切磋棋艺,谈论武学之道,所有谈过的经历过的事情都不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连一些细节都没放过。

说着说着,奇天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于老捕头干吗要将毕生剑法传授给于彩瑶呢?就算是不想技艺失传,但是他总该想到日后于彩瑶真地得到他的真传的话,总是会想到给他报仇的。于彩瑶未必生来就是这种火爆的性格,很有可能是被自己的父亲那一直消沉的样子给激发出来的,特别是他去世之后。

对此,西门伞摇头失笑道:“你想得挺多的嘛,没错,于老捕头若不是被逼无奈,是不会将武功传给自己的女儿的,这种事情,他一定考虑得比别人要多得多。可是这又有什么呢,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呢?传给自己的女儿总好过将一身武艺带到棺材里去,白白地流失掉吧?老实说,自他之后于家又出了个捕头,而且还是女的,我都不能肯定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假使他如今还在世上的话,他也未必会同意让于彩瑶继承他的位置。”

奇天云点头道:“嗯,我也觉得他不会同意的,于彩瑶成天记着父亲的死,也因此做什么事都那么偏激,这都是被她身上的重担给逼出来的,一是为父报仇,一是继承父亲的遗志。照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我看她早晚有一天会累垮下去。”

西门伞却道:“只要她身边出现一个有缘人,她就不会垮下去,你信不?”

奇天云像傻了一般,道:“有缘人?伯伯怎么知道她身边会出现有缘人,不会是猜的吧?”

西门伞笑道:“一个在她有危难的时候及时出现的人不是有缘人,是什么人啊?哈哈——”说着就大步往前迈去,步伐已加快了许多,似乎自此之后有关于彩瑶的头疼的事情,都可以交给那个有缘人去应付了。

奇天云呆呆地想了半天,忽然喃喃自语道:“该不会是说漂游子吧?这怎么可能呢?”但是这次在她有危难的时候及时出现的人不就是他吗?奇天云摇了摇头,西门伞说的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

碧波万顷的海面上,浪涛冲天,一艘大船正平稳地行进着,白帆迎风招展。甲板上站着一威严的中年人,旁边则站着一个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的丫环。中年人再一次问道:“墨香,我在问一次,你是不是和她串通好了的,啊?”

一旁的墨香忙抬起头来解释道:“老爷,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您啊,奴婢也不敢纵容小姐去做那等荒唐的事情啊,奴……”话未说完却突然中断了,她眼角的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什么,扭头望去,不由得惊叫了一声:“呀!”

海面上有一个白色的人影正在惊涛骇浪中前行,任凭波浪如何翻滚,他始终站在浪尖上,跌宕起伏,如果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人脚底下根本见不到船的影子,甚至连一块垫脚的木板也没有。墨香又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失声道:“啊!波浪子!”

有一段时间,曹映霞常去光顾波浪子他们一伙,在长安住的客栈,墨香也跟着去过几次,便也熟识了他们几个,她那时还有些纳闷,曹映霞原本和波浪子可称得上是死敌的,怎么忽然之间就跟他们几个那么亲近了,不过想归想,她虽然不赞成曹映霞跟他们走得太近,但还是没有能阻止曹映霞离家出走的举动,她被曹映霞点了昏睡穴放在床上,醒来时发现手脚都被捆上了,嘴里也被堵上了。

中年人冷冷地道:“你也见过波浪子?”语气中隐隐透出墨香与他们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墨香忙道:“老爷!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中年人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谅你也不敢!”此刻他已牢牢地盯住了在海面上悠游自在地行进的人,目光中隐含的杀气已渐渐释放出来了,循着一条自然的路径传向远处的波浪子。

波浪子正自畅游广阔海域,他当然早已知道跟他一同行进的还有一艘大船,这种偶然的相遇本不会引起注意的,但他偏偏感觉到那艘船上正有人在望着他,转头望去,便迎上了一道异常浓烈的目光,用不了片刻工夫,他便断定,船上那个注意他的人正是曹峻,曹映霞的父亲。

他记得曹峻曾经警告过他离曹映霞远点,而现在他和曹映霞的关系却是越来越近了,虽然他没想过要主动接近曹映霞,但此刻却也不会因为曹峻的出现而主动放弃。

此时,他离大船还有一段距离,若要逃之夭夭的话,曹峻未必会追得上他,但他却打消了这个念头,与曹峻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扭转方向朝大船奔去。

墨香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波浪子。此时海面上又掀起了一波大浪,从大船后面直涌过来,浪尖的高度几乎比这两层楼高的大船还有高一些。当浪潮涌到大船尾部时,船上的人都能感觉到脚底下忽然被抬起,急剧地往上抬升着,然后又迅速地放下去。这对曹峻来说没什么,但墨香却是吓得脚底发软,差点晕倒在船上。

此时,后一波浪潮又赶了上来,正朝还在海上行进的波浪子扑过去。他正从波峰落下,这股高出他倍许的滔天巨浪,眼看着就要将他压在底部,而一旦这样,他极有可能会彻底地压下去难以翻身。墨香此时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因为这已超出她所能理解的范畴了。一阵大风刮来,船上的人衣袂飘飞,犹如在空中飞舞。

忽然,本来将要被巨大的浪潮盖住的波浪子,竟贴着海浪的内部直往上窜,身形陡然间拔高了几倍,然后双脚一踢腾,稳稳地踏在比大船还有高的浪尖上,横着在浪尖上前行,也因为浪潮的走势,他离大船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浪潮又抬起了一个高度之后便骤然下落,波浪子便也跟着下落,紧接着又被抬升起来,轮番起伏之后,另一波浪潮又随着涌来。然而在还未涌来之前,波浪子已接近了大船的尾部,而此时他已下落到较低的海面上,须得往上窜起两层楼的高度才能到达船上。

曹峻冷冷地注视着船尾,他是不会给波浪子递绳子的,即使波浪子因气力不济一脚踩空,栽落到海底,被后一波浪潮给埋在底下。倒是墨香有些担心了,若波浪子有事的话,曹映霞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呢。就在他二人各怀心思地望着船尾时,忽然间一个白影一晃,船上就多了一个人——波浪子!他毕竟还是上船了,尽管惊涛骇浪挡在他面前,等待着他的一切却又不可预知,但他还是一往无前,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