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没有死在辐射之下,却死在了联邦安全局的围攻之中。至后来,这些猎杀者转变了思路,从那些贫民窟里找寻抵抗军的种子。
很快,抵抗军的火种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在五个省发展了自己的组织。不过,因为联邦安全局以及联邦军队的压制,这几个省的组织并不强大。
不过,因为这样,也使得抵抗军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在那些联邦控制区内的高辐射区域工作的人,或者是那些已经僵尸化的人,他们想要繁殖自己的后代,只有到达萨尔斯尔省,才不会生出同样僵尸化的生命,同时,他们的僵尸化趋势也会渐渐的恢复,并最终成为正常人。
但是,他们却无法再离开萨尔斯尔省了,因为一离开,就会重新僵尸化。
因为这个原因,抵抗军在萨尔斯尔省的势力得到了极大的扩充,同时,那些在联邦高辐射区工作的僵尸人繁殖出的后代都是很好的猎杀者,所以,抵抗军在对僵尸人与异化人的战争上,他们已经取了得优势。
只不过,这里的物资补给非常的稀缺,从联邦走私过来的物资,根本就无法维持近四千万人口的日常消耗。所以那些放置了几十的已经损坏的食物才会出现在士兵的餐盒之中。
流风将军所讲的故事,费突听过很多遍了,要是现在让他上去讲,他也能讲得和流风将军一字不差。事实上,整个杰特尔基地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几乎都是从流风将军那儿听来了这个荒凉的世界曾经的过往。
当然,杰特尔基地里的人并不都是萨尔斯尔的原住民。比如费突,祖上就来自于遥远的北疆。据说,那里本来是一块美丽富饶的土地,在彩云缭绕、永远覆盖着水晶般晶莹的雪冠的高山间,是清澈的河流、蓊郁的森林和布满了畜群的苍翠的草地,任何一块地里的农产品,都抵得上杰特尔基地最好的农田。
但是,在百年之前的联帮与诺亚星人大战时,他们的家乡遭到诺亚星人攻击,变成了一片焦灼的死土。
费突的很多先人就是在那时因为诺亚星人的威胁而离开北疆踏上南下的征途的。这些人跟随着茫茫的难民潮一种朝南方涌来,因为那个时候汉斯将军还没有出现,几乎每一个联邦的人都认为,联邦完了,人类完了,能够做的事情就是朝那些传说中的没有诺亚星人的地区逃亡。当然,这一切都是流风将军告诉费突的。
自北疆来的这些人已经寥落式微,在杰特尔基地里,他是最后一个。
“……在那之后,所有的人都受到了辐射的影响,很多的抵抗军士兵倒下来,再也没有站起来过。这些并不是最让人疯狂的事情,最让人疯狂的事情是,那些活下来的人。其中有许多人异化或者是僵尸化了,他们近乎疯狂的攻击着他们曾经的战友,亲人……唉……”老人绘声绘色的讲述骤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费突伸出右手向他敬礼,看样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孩子们,你们先去玩吧!”
流风将军站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腰,朝那些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们挥了挥手。
“噢……哦……”旁边聚着的一帮孩子们发出了不满的声音,然后就像一群小麻雀一样迅速地散开了。流风将军用枯竹节似的右手理了理垂到胸口的浓密胡须,问道:“费突,是不是找我来讨论过冬的粮食问题的?”
“老师,您的大脑里果然还是充满智慧啊,”费突也理了理棕色的络腮胡子,尊敬地说道,“我刚才和保管粮食的老柴胡他们开了个工作会议,研究的结果不容乐观,所以我特地来向您报告老师。”
“嗯。”老人点点头,示意费突继续往下说。
“老师,我们刚刚统计完今年的收成,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费突苦着脸说道,“比去年还要糟糕。真的。”
在萨尔斯尔省,唯一能够种植同时又不受辐射影响的就是一种名为‘萨里逊’的植物,这种植物是从诺亚星人那里引进过来的,它所结的果实就如同苹果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它里面绝大部分的成分是淀粉,就如同小麦的果实一般。
只不过,它能够生长的地区非常有限,而那些地区也多是与僵尸体人、异化人控制区接近,因此,战争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
而那些要晋升的猎杀者,也多派往那些地区去执行猎杀任务。
流风将军悠闲地从腰带上挂着的一个皮口袋里掏出一小撮暗棕色的荷里罗草丝,慢慢地塞进了他的那个古老的合金烟斗里,那神情就像是过去的渔翁在悠闲地给自己的鱼钩挂上鱼饵一样。不过他的面部肌肉似乎有些扭曲,满脸的胡子被带得颤抖了几下:“我们哪一年不是‘不容乐观’的?从末日战争之后,我们就没有乐观过。”
“可是今年情况比往年更糟!”费突不是个迟钝的人,老人面部表情的变化已经被他尽收眼底,让他心中更加不舒服了,就像是在寒冬被一股迎面而来的冷风裹住了一样,“联邦军队知道这两个月是收获的季节,他们的远程打击火力最近加紧了对我们种植区的袭击,从上个月以来,我们在流花河一带的种植区被远程导弹打击了十五次!还被联邦的空军用巡航导弹突袭了一回。
我们损失的二十个人倒还在其次,可是,可是……可是那七十多处分散种植区被毁了六十一处,去年只毁了二十九处!现在能够收上粮食的田地加起来就还不足千亩,去年又没余下什么来。”
流风将军吐出一口蓝灰色的烟雾,一字一顿道:“这就是说,我们的粮食只能撑到两个月后的中旬?”
费突点点头:“是的,老师。我认为,我们如果想要保证大部分人度过这个冬天,必需得采用特别措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条件反射般感到喉咙一阵发酸。是的,他小时候就对“特别措施”有过相当深刻的切身体会:所有壮年人,每天两个草饼,小孩和老人只有一个半——这是一种用草籽和草根为主要原料的食物,虽然名为“饼”,但却是近似球型的,外形活像是基地里小孩子平时玩的草茎编成的小球。
“草饼”里面只有很少的萨里逊果粉,作用仅仅是把草根给粘合成一团。虽然每个足有半斤重,但是人可不是兔子——至少那些肠胃不好的人不是。
费突的父亲就是在那年因为消化不良,引发了并发症而早早地踏上了死亡的征途。
当然,有这种经历的人绝不止费突一个,因此“特别措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心灵表面最为脆弱的伤痕。不到万不得已是想也不愿去想的。流风将军也很清楚这一点,因此在费突说出“特别措施”这个词后,两人就静坐在原地,互相凝视,一言不发。身边那不断发出“哔哔剥剥”声音的火堆,此时此刻也显得没有半分热度,就像是一堆结冰的干柴。
打断这份冻结般的沉默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老师,我来了。”
费突被这声音一下拉回现实,不禁像那些潜水多时、刚刚把头露出水面的人那样大口地吸了一口空气。一些尘土和和辐射尘粒顺风飞进了他的嘴里,刺得口腔黏膜生疼——刚才他陷于回忆当中,简直就像是到地狱里游览了一圈。他发现,过去恐怖的记忆并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像经年的野草一样,将带着毒液的根系更深地扎进了脑海深处。
“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
费突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地说道。
“哦,离梦你来了,不错,没迟到。”流风将军脸上迅速换了一种表情,“怎么样,你觉得情况困难吗?”
“老师,您的智慧是伟大的。我们现在的实际情况也许比预计的还要艰难。”苏离梦刚刚从训练猎杀者的前方回来,她除了担任训练猎杀者之外,还担任了流风将军的助理调查员,负责帮他了解最新的情况,“往年也许还能用‘特别措施’硬抗过去,可是今年的粮食缺口保守估计也在五十万吨以上,就算每天每人只吃一个草饼,也只能抗三个月。
而我们能够采集到的食物以及猎杀到的动物加在一起,只怕都撑不到四个月,而我们新的粮食成熟还需要七个月的时间,七个月的时间之后,恐怕我们这里已经没几个活人了。”苏离梦耸了耸肩,“我建议去拼一把。因为别的抵抗军的情况也与我们差不了多少,根本就没有任何在粮食方面支援我们的可能性。”
听苏离梦这么说,费突沉沉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意思也是拼一把,从联邦的要塞供给车辆上面抢些食物过来。而且,为联邦要塞提供补给的车辆,有五十公里左右是能过辐射区的,在那里联邦的各种作战武器都受到强辐射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