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杂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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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结伴

迷离的夜色下,芙蓉城内逐渐灯火通明,原本寂静的夜晚亦开始喧嚣起来。

而慕容的脸色则有些难看,她在城边际的偏门处回首望了城中一眼,沉哼一声便策动缰绳穿出城外,往那碧龙池方向奔去。

着急之际,转眼便到了附近,远远望去,那碧龙池边,却多了两道身影,慕容神色一紧,心中叹息一声,知道那道略显高大的身影定然已发现了她的存在,便不作掩饰,径直奔了过去。

果然,便是慕容念想之间,那道比较高大的身影正回过头朝黑暗中望了一眼,不多时,说道:“久违了,三妹。”

慕容放缓步伐,至慕霆天跟前,朝他身边那位书生模样的俊秀青年看了一眼,道:“你不回城中,在此地作甚。”

慕霆天摇了摇头,道:“这地方……我有些在意。”

身旁那位俊秀书生在马上微微作揖,对慕容道:“在下常弓,见过三姐。”

慕容哼了一声未作理会,调转马头道:“走吧,回城我替你安排宴席。”

慕霆天惊疑地哦了一声,却迟迟未有动作。

慕容心中更加忐忑,随即又听得慕霆天冰冷地说道:“你不是一向最讨厌我的么?”

慕容脸色一变,更不敢回头看向慕霆天,常弓见场上氛围不对,立即打圆场道:“慕爷,长途跋涉,也是该歇息一会儿,有事情便明日再说吧?”

慕霆天哈哈一笑道:“常弓,你可不知我这位妹妹心中对我有多记恨,见我来寻她不避而远之就算了,更不可能说出要替我摆宴席洗尘这般好话。”

常弓一怔,未再言语。

慕霆天回过头,望着慕容的背影,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看这碧龙池的事情,你还是从实招来的好。”

闻言,慕容脸色却是松了下来,亦回身笑着对慕霆天道:“便是这般了,你永远都那么使人厌恶,我是你的妹妹没错,却不是你的傀儡,不是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让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

慕霆天神色一紧,随即渐显阴沉,道:“我只是想知道这里是否曾经住着龙族的余党,你只需回我是或不是。”

慕容哼了一声,道:“我若说不呢,”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黝黑的细小石块,又道:“你是否就要将我封印,就像对他们一样。”

慕霆天笑了一声,道:“常弓,你先回去吧。”

常弓看了二者一眼,亦知趣退下,这位救他性命的慕将军身上的秘密,他自知还没有知道的资格。

待常弓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黑暗,慕容冷笑道:“你要支开别人,开始你囚禁家人的把戏了么?”

慕霆天收起了笑容,肃然道:“千年了,我从未对你……”

“那二哥呢?四弟呢,五妹呢?”

“他们太顽固,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释放他们,现在,只会坏我的事情!”

慕容哈哈地笑了起来,看向慕霆天的脸色竟然带上了一抹鄙夷与怨恨。

慕霆天身体一颤,半响沉默,方才道:“我是看你较为听话,性子活泼,才不忍将你与他们一般封印于‘黑金’之内,你之前不听我言擅自出走,你是快活了,可知差些酿成何等大错!若你再这般蛮横胡来,莫以为我真不敢将你……”

“来吧。”慕容一脸平静,将手中黑金掷了过去。

从最初的担心慕霆天会发现顾青阳的存在,到如今她的念头早已转了几转,当下想的,只有替几位血缘宗亲感到不甘与对这位霸道兄长积压多年的怨恨。

慕霆天接过黑金,亦不退缩,冷声道:“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别挑战我的极限,这地方有着那股气息,不会错的,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在这里住着的人,到哪儿去了。”

慕容惨然一笑,道:“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兄长……”

话刚落下,慕霆天已纵身一跃贴在慕容的后背,黑金刺入了她的背脊。

看着逐渐消去生气的慕容,嘴角似乎还喃喃地张了张口,他看出来了,那是慕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慕家的耻辱。”

慕霆天心中亦不知是何等滋味,只见他仰天深吸一口气,道:“龙族与我慕家不共戴天,不是他族灭就是我等亡,你们迟早会明白我的苦心。”

说着他便背起慕容,举步走向池边宅院,正要将泛起阵阵蓝光的黑金塞入怀中,忽的一阵嚎哭响彻天地,由远至近,又由近至远,飘渺不定见,竟分不了方位。

慕霆天心有疑惑,举目间却见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忽然隐约泛起一道道细小的青色幽光,便如无数只诡异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般,眉间一皱,他下意识便道:“这地方好重的阴气!”

同时想到今夜出行并未将驱鬼法器带在身上,仰首看了一眼天际。

只见那天际星芒不知何时已然消去,月色正好有乌云掩盖而过,不多时便要被吞噬的样子,慕霆天心中一惊,今夜月黑风高,又无繁星点缀,正是鬼怪最凶煞的时分。

不多想,他赶紧回头,抱着慕容翻身上马,立即往回赶去,忽的一道青光朝他迎面扑来,他哼了一声正要抬手将那道青光破去,却从腋下边际传来一丝凉意,从胸前滑过,稍不及神便让其飘了过去,同时朝他扑来那道青光忽的陡转方向,从他马下穿过。

四周顿时像是传来一阵阵嘲笑之声。

他脸色阴沉,气转丹田,喝道:“小小阴鬼也敢如此猖獗,劝你们速速远离此地,明夜我定要前来屠戮尔等!”

他这一声沉喝看似发话警告,意则以自身强大的灵魂之力对这一群阴鬼作为示威,果不其然,在他这声沉喝过后,四周便静了下来,但那一道道青色的幽光,却始终未曾散去。

他心虽不甘,但当下天时地利均为这些阴鬼所有,亦不敢强留,很快,便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

而在他离去之后,这些青色幽光便也开始消去,不多时,只留下一道细小青光,里边又夹杂着一道萦绕不停的蓝光,飞快地飘至池上闲庭。

但见顾青阳站在闲庭之上,紧绷的拳头缓缓松开,露出了一条青丝吊坠,那吊坠十分光滑,尽管在夜色之中也隐隐泛起白光,细眼看去其上更有一张诡异图案,像是某种图腾。

而那道夹杂着蓝光的青光,便在他松开拳头之后散去,一块泛着蓝光的通体黝黑的石块掉了下来,被他接住,正是慕霆天封印慕容的黑金!

他又抓紧了青丝吊坠,嘴边喃喃细语,随之,黑金上的蓝色光芒瞬间如释,不断涌出,不多时便在顾青阳面前形成了一道蓝色的飘渺身形。

慕容先是一怔,随即不解地看向顾青阳。

顾青阳收起吊坠,道:“我今生为鬼道顾氏的嫡系。”

慕容摇了摇头,她想问的是为何顾青阳要救她,而她也正因此事十分心喜,但却在顾青阳说出下一句话后顿了下来,一脸复杂。

“同时也是个灾星,因为我,慕霆天又将顾氏满门灭了。”

沉默了好久,慕容才道:“他是个屠夫。”

顾青阳回身,望向慕容,道:“他两次灭我族群,你说你喜欢我,又怨恨他,不如你我结伴,将他杀了如何。”

慕容又摇头,道:“他是杀不死的。”

顾青阳道:“那就将他封印,而后再想办法,总不能留他在这个世上,为非作歹行万恶之事!”

慕容叹息一声,道:“纵然他有万般不是,纵然我恨他入骨,他也终究是我兄长,是我世上仅存的家人……”

顾青阳不忿道:“这样的兄长,这样的家人,还有何可取?”

慕容道:“我慕家自得长生以来,便遭得诅咒不得传宗,所以,他们当中任何一个,我都是不愿失去的。”

顾青阳亦为叹息,将黑金扔到了地上,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回去再让他把你封印了吧。”

慕容却是笑着道:“我现在是灵魂状态,只一触摸这黑金,便要被它吸了进去。”

顾青阳脸色一沉,道:“莫不是你还要我把你这破石头与你一同送与那魔头?再让他把我杀了?”

慕容收起笑容,上前一步,飘渺的脑袋倚在顾青阳的胸前,道:“你把黑金收好吧,我便跟着你,要是你不喜的话,将我囚进去好了。”

顾青阳一怔,良久,亦不知该以何作答。

而在黑夜的另一处,池边与芙蓉城相距之间的中央地界,一道绿色倩影咯咯地笑了起来,身旁另一道身影俨然一个布裟和尚模样,相貌竟颇为英俊。

见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和尚有些不安,道:“阿兰,既然他此生有此良缘,你我当奉以成全才是,何必再去……”

阿兰脸色一变,魅眸青光闪现,和尚直面而视,却是无丝毫变化,“阿弥陀佛,我有如来护佑,心无邪念,你的狐媚术是对我起不了作用的。”

阿兰哼了一声,道:“你这大安秃驴道行如此之高,对我不喜把我收了便是,为何老是来寻我麻烦,我倒是求你别干预我的作为!”

见大安和尚摇头不语,阿兰笑道:“况且,他们这两人哪能叫良缘,一个身怀龙族最后血脉的男人,一个跟那个屠龙之人流着一样血液的女人,他们凑成一起,说不成哪天便要刀剑相对了。”

大安看着阿兰望向碧龙池的脸色,许久,方才叹息一声,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阿兰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对大安道:“对了,我记着你之前说过你原本也是龙族之人,更与他是同宗,为何你如今……”

大安脸色一变,亦看向了碧龙池的方向,却又是叹息一声,没有作答,转身,便在黑暗之中消去。

阿兰亦不强追,她自知大安道行比她胜上许多,加上佛门一道本就与他狐媚妖术相生相克,在他面前她完全讨不了便宜。

而黑暗中,又传来了大安的声音,“阿兰,他不是你的玩物,一度轮回一度生,你不该掌控他的命运,你如今所为究竟是因为前生之爱的执着,还是带着兴致的戏弄,好好斟酌清楚,莫要误了他人一生。”

阿兰听着渐传渐远的声音,知晓大安已经遁远了去,此刻说什么他亦听不见,只得心中暗骂:“你这死大安和尚懂什么……”

话回现世。

天已经蒙蒙亮,老头子简单地洗漱一遍,便拿着花洒走出门口,自搬到这地方,早睡早起已是一种习惯。

刚把门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却让他一怔,随即愕然道:“掌柜的,怎的回来了?”

只见同灵仍是那一身玄黑色的唐装,清瘦的面容一如往常,不过此时的怀中却多了一条体毛通红的可爱小猫。

老头子心有不解却不会多问,开口又道:“您那两个客人还在里头睡着,怕没有这么快醒来呢。”

同灵点了点头,走进屋内便径直走到了青筏的房前,正要推门,老头子便道:“这……好歹也是个闺女,掌柜的,要不,先把她叫……”

醒字还没出口,粗糙的木门已被同灵推开,露出里面空空如也的房间,老头子不由一怔,却见同灵走进其中从窗外望去,视线正正对着旁边古堡,这可把他吓了一跳,这古堡里边有古怪他清楚得很,莫不是真进去了?这可应了那句好奇害死猫啊。

想着,他思绪一紧,连忙走到楚舟房中,推门便进,果然,空无一人。

他脸色有点难看地走了出来,却见同灵已抱着那条红毛小猫朝古堡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脸上,好像还带着一丝隐约可见的笑意。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