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问结束,林子朗已被带走,诺大的厅堂内只剩老王妃、流云洛祺和颜歆三个人。
颜歆得意难掩,“母妃,这次不是我们的错吧!您终于清楚一向偏爱的她是个怎样的人吧。不是歆儿小心眼,歆儿早就讲过,凭她那种出身,根本就难安分守己!”
“你住口!!”老王妃恼怒交加,再次叱喝。不错,那林子朗确实说得条条是道,但她始终坚信,楚筱菱不是那种人!
见她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死命维护楚筱菱,颜歆万般不甘且不满,但碍于流云洛祺的面子,不敢当场发作,唯有继续诋毁楚筱菱,“就算她肚里的种不是林子朗的,也极有可能是皇上的!”
果然,她这话一出,像颗深水炸弹,不但把老王妃摄住,更是炸出了流云洛祺的怒气和醋意,整个人立刻呈现抓狂状态:“歆儿,你说什么?你可知这话是代表什么?”
颜歆毫无惧色,语音不慌不忙:“一个月前,皇上邀请姐姐进宫;几天前,皇上亲自造访王府,还带姐姐出去逛街,说是为婴儿添置物品。大家不妨想想,皇上一国之君,国务繁忙,却有如此雅致陪姐姐出去,这让人不得不怀疑,姐姐肚里的孩子……”
该死!她还跟皇兄出去!自己明明警告过不准她再跟皇兄有接触,她竟然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不当自己的警告一回事!!流云洛祺顿时被气得肺腑几乎爆炸,根本不顾颜歆的猜测是否属实。
看着他那直想吃人的暴怒模样,老王妃心头微微一凛,忍不住解释:“祺儿,这次是娘亲建议他们出去,与筱菱无关。”
“假如姐姐对皇上没意思的话,又怎么会答应?”
见这女人一个劲地反驳自己,老王妃气不打一处来,不禁破口大骂,“你这祸精,因何处处跟我作对?我知道,你一直想赶走筱菱,不过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指望奸计得逞!皇上和筱菱的清白,我敢用人头当保!!”
这次,颜歆没有假装可怜去博取同情,而是严肃无惧地指出:“母妃,我知道您喜欢姐姐,但是,您最紧张最重视的人始终是王爷吧?姑且不说姐姐肚里的孩子是谁的,若是王爷的也就罢了,万一是……别人的,到了孩子落地之后,王爷岂不是要成为全城的笑柄?母妃难道忍心看着您最心爱的儿子饱受流言蜚语和嘲笑羞辱?所以,歆儿认为这事还是让王爷来抉择!毕竟他才是真正的受害人,而母妃您和我,最好都别插手!!”
“你……你这是命令我?”老王妃气红了脸,手指颤抖地指着她。
“歆儿不敢。”颜歆淡淡哼了一句,随即转向流云洛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袍袖,体贴温柔地道:“王爷,大队今日班师回朝,您等下还要进宫面见皇上,让歆儿替您梳洗更衣吧!”
流云洛祺恼怒之心依然没有消退,什么也不说,任由那颜歆携他走向寝房。
老王妃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以大局为重,望着两人的背影,她暗下先决心,对此事必定追查到底,无论如何也要还楚筱菱一个公道。
重重舒出憋在胸口的闷气,发觉那回廊处已然没了流云洛祺和颜歆的影子,她不禁也转过身,朝殿外走去……
最是夜深寂寞时,几多心事酿成诗?风来树杪行吟久,雨到窗台叩问迟
坐尽寒宵人未觉,思残烛泪梦方痴。夜阑静听风吹雨,瑟瑟秋风乱妾心
阴晴总是苍穹月,夜里凄然苦自持。此情更带潺潺意,一任丝丝无限期
剪不断,理还乱,愁不尽,念生痴……
更深露重,烛影摇红,楚筱菱单薄的身影静立窗前,出神凝望着外面绵绵密密的细雨,苍白的面容显得更加惆怅、凄然和惨切。
整整一天,她没合过眼,一直等待他的到来。可惜,每当房门响起之际,映入她眼帘皆不是那个期盼渴望的人影!
老王妃来过几次,每次都给她安慰和鼓舞。面对老王妃的关怀与担忧,她很想说些什么,奈何就是开不了口,只能惘然看着老王妃唉声叹气、自责悲伤与无措无奈。
短短一天时间,发生的变化实在出乎意料,昨晚这个时候,自己满怀希望和欣喜,迫切等待他的归来;今天,他是回来了,可惜带给自己的不是喜悦快乐,而是无止尽的煎熬与苦痛!
他是否真相信了林子朗的片面之词,怀疑自己的贞洁,怀疑妞妞的来历?想起他那张满是阴霾深沉、冷漠无情的面容,她不禁浑身抖动,感觉阵阵寒意从脚底泛起,贯穿全身,直冲头顶。
突然,房门吱的一声响,琴儿第N次进来,发现楚筱菱在发抖,连忙走近,轻微地责备出来:“筱菱姐,你怎么老是要让琴儿担心,夜深了,你非但不睡,还在这里吹风喷雨!又不加件衣裳,瞧,头发都湿了!”
楚筱菱不作声,任由琴儿为她披上披风,替她抹去发上的点点雨滴。
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雨线,琴儿又是一声长叹,忽然把窗门拉上,强制扶起楚筱菱,走向床榻。
“琴儿,你先去睡吧!”身刚着床,楚筱菱说了一句。
“那你呢?你懂得叫我去睡,你自己却不肯休息!”
“我……睡不着!!”短短四个字,表明了楚筱菱心中的哀伤、忧郁、苦楚与悲怅!
琴儿甚觉心酸,楚筱菱睡不着的原因,她很是清楚。年少的她,即便尚未懂得情爱,却也深深体会过希望破灭的痛苦滋味,更何况还被无端端冠上一个红杏出墙、珠胎暗结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