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的人我怎么知道?”冷冷的别开目光,沐颜忽然庆幸有着一张陌生的面容遮挡着,她才可以说出如此决绝冷莫的话语,才能隐忍下心头那被撕裂的痛苦。
“是吗?”森冷的开口,南亦风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冷王妃,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问起同样的姓名,你未免表现的太过于平静了。”
该死的,她忘记了自己也叫穆言,哪有人问起自己的名字,还像她这样无所谓,敛了敛心神,沐颜苍白的脸上痛苦愈加的浓烈,他陌生而冷酷的嗓音一点一点的啃嗜着破碎的心扉。
喘息着,沐颜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任指甲扣进掌心里,让那微微的刺痛拉回心绪,“我的事,和你无关,驸马爷,没有事,我该回王府了。”
“不要逼我动手。”手上的力道不曾松开,南亦风目光犀利的看向侧过头的沐颜,“说,沐颜到底在哪里?你怎么会知道药铺会加工人皮面具,甚至连暗语都知道。”
思绪快速的流转着,再次将黑色的面纱拨了下来,沐颜这才抬起目光,透过黑纱,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眼前面容里的担忧,纵然他掩饰的再好,纵然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可那微微挑起的眉宇,那瘦削的脸上紧绷的线条都让她清楚的知道,他在压抑着心底最深处的担忧。
残忍,心慢慢的滴出血,沐颜缓缓的露出笑容,苍白而虚无的笑容,苦涩的让她有了痛哭的欲望,师哥,这是我的残忍,当你迎娶八公主的时候,便注定了今日的残忍。
“是,我认识她,一个和我一样同名的姑娘,可她已经死了,紫莨山下,坠涯而死。”一字一字的开口,沐颜痛苦的闭上眼,不忍去看他眼中那支离破碎的绝望,怕自己支撑不住的哭出声来,怕她的怯弱,让自己再一次的万劫不复。
“紫莨山颠,坠涯而亡。”再一次的听到这样的话,南亦风心一怔,回忆起那扒开黄土里一幕,染血的衣裳,被野狼啃咬的只剩下手臂的断肢。
不会的,沐颜轻功卓绝,断然不会坠涯而亡,安抚着想着,可心头却慢慢的被刚刚的消息击碎,高大的身影踉跄的,扶住一旁的粗糙的墙壁。
如果三天前,是眼前这个女人去药铺订制的人皮面具,那十日之前,从山涯坠下的人,那手指染有着针扎痕迹的人真的是沐颜!
不会是这样的,不会的,当最后的依靠在瞬间崩塌,南亦风只感觉胸口一阵血腥涌了上来,瞬间一口血殷红的从口中喷了出来。
连日的内伤,在这一瞬间再一次的爆发出,“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大口的血从口中溢了出来,染红了衣裳,南亦风双目里赤红的痛。
当希望在瞬间被打碎后,他已经孱弱的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依靠在墙壁上,哀痛的目光锁住眼前的人,颤抖着破碎般的嗓音开口:“三日前,是你去药铺订制人皮面具的,那她是哪一天坠涯的。”
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隐忍着扶他的欲望,沐颜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的开口,泪水已无声的从眼眶里慢慢的落下,“十日之前,你大婚之夜,坠涯而亡。”
果真是一样的契合,神情剧痛,南亦风支撑不住的嘶吼一声,“沐颜!”
鲜血再一的从口中溢了出来,大婚之夜,四个字如同锋利的匕首扎碎了唯一的一点生机,她真的死了,真的死了!
看着他夜色下悲怆的面容,沐颜再也克制不住感情,快步的走过去,扶住南亦风瘫软下的身子,压低的嗓音里有着隐忍的哭腔,“你没事吧?”
昂起头,眼中有着热泪,南亦风紧紧的攥住拳头,却怎么也抵挡不了胸口那一波高与一波的痛。
在红叶山庄,他还信誓旦旦的以为,他们只不过在欺瞒他,沐颜必定活的好好的,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她早已经香消玉陨,甚至连身子最后都不曾留下,那么他之前的固执和残忍,还有任何意义吗?
悲怆的大笑着,嘴角的血迹被脸颊上的泪水冲刷,落在了沐颜颤抖的手背上,南亦风恸心的嘶吼着,发出野兽般最绝望最哀伤的呜鸣。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狠心的伤了她,是他让她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是他逼她走上了悬崖,那样决绝的跳了下来,生无可恋,沐颜,师哥对不起你!
“不要!”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响起,沐颜一把拉过南亦风的手,阻止了他自尽的动作,悲怆的乞求着,泪水在面纱的遮挡下湿透了惨白的面容,“不要这样。”
“放手。”如今她和沐颜是怎样认识,她又怎么知道鬼域的暗号都已经不重要了,冷冷的拨开沐颜的手,南亦风惨白的笑着,鲜血顺着嘴角滴落下来,渲染着那满面的悲伤和绝望,“我死后,将我和沐颜合葬,这是我唯一的愿望了。”
“你可知道沐颜不是跳涯而死。”叹息一声,终究还是说出口了,原本她不说,不是因为原谅了青柔姐,而是再追究已经没有任何的必要了,可如今,看着白皙手背上那殷红的血迹,沐颜缓缓的站起身来,“明日,还是这个湖边,我会告诉你一切真相的。”
“不是跳涯?”南亦风一惊,可惜眼前黑色的身影飞快的掠过,想要追却已经来不急了,沐颜如果不是自己跳涯,那会是谁?
红叶山庄的那诡异的白衣男子,司徒家的人,又或者是皇宫的人?看着空无一人的夜色,南亦风喘息着,缓缓的站起身子,冷峻的面容里是前所未有的阴霾和冷厉,不管是谁,害死沐颜的人,他必定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