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亲子麻辣母女大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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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独一无二的笔名

1

晚饭桌上,又到了我报猛料的时间。今天我讲的就是那个“大祸来了”的笑话。

由于我的表达天才外加表演天才,老爸和老妈差点笑翻了天花板。

“比我那三个同名同姓的李莉有意思多了。”老妈边笑边擦眼泪说。

老妈好像有点白痴。每次给她讲的笑话,过两天我再把这个笑话重复一遍时,她仍然会像头一次听到时那样,哈哈大笑,甚至连泪也笑出来,并会问同一种问题,或者是重复同一句感叹。

她这个样子,我怀疑她是装的。可你要是说她,她却一脸无辜地说,人的大脑贮藏的信息有限,在她的大脑中,贮藏的都是有用的东西。笑话之类的,就是听听而已,绝不会往大脑里塞。

晕,老妈的理论还一套一套的。

说到同名同姓,老爸感慨万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花花绿绿的信来,在半空扬了扬说:“唉,好多给我来信的读者就和我同名呢。”

“还是叫林呱呱好,全世界也遇不上几个。”老妈得意地瞅着我。

“那当然,呱呱在报刊上发表的作文,没人和她分享,成绩都是她的,因为要想找到一个和林呱呱同名同姓的,比登天还难。”老爸说这些话时有点嫉妒,“而我要是发表一点文章吧,叫林耀宗的比比皆是,所以,每当有林耀宗的文章发表,同事都拿眼睛斜我,好像在问此林耀宗是不是彼林耀宗?”

说这话时,老爸一脸郁闷。

我一边帮老妈收拾碗筷一边嘲笑老爸:“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也只有你们这一辈人肩负着光宗耀祖的重任,累不累啊?”

老爸酒足饭饱,不想理会我们,他只管窝进沙发,把那些读者来信当做最好的零食品尝去了。

我和老妈手拿遥控器对着电视“叭叭”地轮番轰炸。

“什么烂节目,今天好不容易提前做完了作业,却没有一个好看的电视来慰劳我。”我生气地把遥控器往妈妈怀里一塞。

“那就动动脑子,给你爸起一个笔名吧。”老妈正好想支开我。

没想到老爸一听此话,一下子来了兴趣,瞪圆了眼睛盯着我。

“笔名,首先要叫起来上口,听起来入耳,写起来顺手,看起来养眼。”我故作姿态地瞎发挥一气。

“呵!没想到你还一套一套的。”老爸眨巴着眼睛说。

我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接着说:“更重要的是要与众不同,要有深刻的内涵。”

“那当然,要是与众相同,那干吗还要起笔名呀?”老妈自信地插话道,一副无所不通的样子。

“那是那是!”为了从我们口中能讨得一个好笔名,老爸不惜破坏自己的形象,唯唯诺诺。

老爸就是这么一个老小孩,没有自信时,你说什么他也不反驳;当他自信到自负的程度时,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而且还追得你满屋子跑,直到你连连点头,同意他的观点,否则,他就会对你拍桌子瞪眼睛。

“其实你爸早就有起笔名的心愿了,可就是眼高手低,一直没有起出来。”老妈对着我的耳朵悄悄地说,那哈出来的热气弄得我痒痒的。

我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顺手从边上一个小竹筐里掏出一袋洽洽瓜子。

老爸此时顾不上我们俩的表情和动作了,他只顾说他的:“文人要是没有自己的笔名,那就好像是画家画了画没有盖图章一样,总是一种缺陷。”

“文人?就你发表了的那点文字也算文人?”我在心里对老爸嗤之以鼻。

在我看来,现在的人,无论男人还是男生,早就把中华民族谦虚的美德扔到冰山上封存起来了,剩下的都是自命不凡。

比如,在学校,果青就是大言不惭的杰出代表,他总拿“篮球王子”来“自称”,而不是“人称”。

再比如,在家里,老爸则是大言不惭的杰出代表,“自称”在单位是德高望重,而不是“他称”。

不过,由于我是近墨者,所以有时也很不幸被有意无意地染得有点黑。

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2

老爸以为我的沉思是在积极地为他的笔名想办法,所以,他的脸上现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多人都喜欢从古诗中寻找灵感。呱呱,你想想哪些诗句有可能被我们选用?”老爸又进一步提醒道,“比如‘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这里面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随便用哪个都很有意思的。”

其实,我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从小学到现在,他想考我时总是欲擒故纵。

我假装不懂,故意拍手叫好,那被撕了一个大口子的瓜子袋随着我的手左右摇摆。

“好什么好,‘长河’多俗啊,尤其是‘落日’不好,那说明你这颗文星还没升起来就要落下山去了,不吉利。”老妈急急地摆手,顺手从我这儿抓走了一大把瓜子,又顺手赏给了我爸几粒。

“那其他几个呢?”老爸的心思根本不在吃上。

“那个‘孤烟’怎么样?”我非常认真地对老爸说。

“这个倒是与众不同。做文人嘛,就应该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孤独。”老爸满口赞成,将其“与众不同”之处做了自以为是的解释。

老爸刚一说完,我就松开咬紫了的嘴唇放声大笑起来。

我一笑,老妈也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老爸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又看看老妈。

在这首诗句中,“孤烟”指“烽火”,是古代人报警或报平安的信号。据说烧的是狼粪,这狼粪烧起来以后,那烟既直又密,所以,又称为“狼烟”。

“你爸不是要与众不同吗,干脆叫‘狼粪’吧。”老妈笑倒在沙发上,用手点着老爸的鼻子说,“狼烟是狼粪烧出来的,你看多有意思:狼——狼粪——狼烟——孤烟,意义很深嘛!”

原来老妈是知道典故的,她一有机会就要显摆自己。

老妈接着说:“法国历史上有位外交官叫亚历克西?莱热,他担任过法国外交部办公室主任和秘书长,在二十世纪的二三十年代是制定法国外交政策的实际首脑。但他同时又是一位有着非凡想象力的诗人。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仕途,又让自己的诗才得以发挥,他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圣琼?佩斯。1960年,他还荣获了诺贝尔文学奖呢。过了好多年,认识他的人知道自己身边竟有一位了不起的诗人,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我知道老妈在成为“专业厨娘”之前,是很爱好文学的,所以,对于她的高谈阔论,我一点也不惊奇。可我看不惯老妈的是,她为了显示自己的知识,一有机会就搬古弄今。

不过,挺好玩的,在课堂上老师绝对不会给我们讲这些的。

于是,我问老妈:“那你告诉我,马克?吐温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马克?吐温嘛,当过水手,这是个水手术语,表示船能安全通过。”

“哇,老妈,你好好厉害哦!”我不得不佩服我妈的见多识广。

“好多作家起笔名是因为自己的本名实在不好听。比如1934年龚古尔文学奖的获得者罗歇?韦塞尔,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用他父亲的姓‘克雷丹’。”

“为什么?”我和老爸异口同声地问道。连他这个搞文字工作的人居然也瞪大了眼睛。

“因为它的意思是‘傻瓜’!”

“哈哈哈……”我和老爸忍不住同时大笑起来,瓜子壳一不小心撒了一地。

“讲得再好,也是别人的笔名,那有什么用啊,最重要的是赶快给自己起个好笔名啊。”老妈说这话时,显得有点急,因为她正在看表,“呱呱,去去去,赶紧去学习一会儿。”

你瞅瞅,老妈的脸变得真快啊!每每关键时刻,老妈最拿手的好戏就是扫兴。

老爸才不管她那一套呢,继续大叫着:“你们俩到现在还没有给我起一个称心如意的笔名来。为了节省时间,我倒是给你们想好了一个恰如其分的笔名,既贴切又形象。”

说完,老爸又挠挠头说:“哦,不对,给你们起的应该是绰号。”

看着老爸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和老妈把目光“刷”地射向了他。

“这个绰号嘛!”我爸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就叫黔——之——驴吧!”

闻听此言,坐在老爸老妈中间的我双手一拍,大叫道:“好!就是黔之驴吧,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名字。”

然后我身子一转,对老爸说:“既然这个名字是老爸起的,还是老爸留着自己用吧。老爸,你怎么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呢,你看你的这个名字起得多好啊,你真是一个天才啊!”

老爸目瞪口呆。

“疯丫头,手劲这么大!”老妈拍了我一掌,叫道。

原来我的手分别拍在了老爸老妈的腿上。

哇,今晚过得真爽,我一边拿出书本,一边在心里想:要是每天都在这样的大笑声中度过该多好啊!

这两年来,老妈很少有这样忘情的时候啊,但其实这才是她的本性。

据我推断,现在她变得这么唠叨,跟她的年龄有点关系,但关键可能还跟期盼我考个什么重点高中、重点大学的有关系。